大悲咒
一
10年前,我去采访石马街一位老太太。
那年她77岁。1974年的秋天,23岁的她与21岁的表弟结婚。他们的婚事是双方父母多年前的约定。结婚18天后新郎去邻县办事,后来便随大哥、二哥去了台湾,从此不得再见。此后的60多年中,她做梦都想见到丈夫,直把一头青丝熬成银发。
“我一定要去台湾找他。”采访中,她不停地重复这句话,以至我马上想起“死不瞑目”这个词,以至我采访结束后多年都被这句话揪着。
这不是小说。这是一种古典主义的现实。
她丈夫的确在台湾,也曾在去台湾后给她写过一封信,在信中,丈夫告诉她“回来遥遥无期,不要等我,你另寻幸福”。但她认为分别是暂时的,是战争造成的,丈夫一定会回来。她说,他走那天早上,还笑着对她说,你在家,要好好照顾老人,我办完事就回来。
新婚18天,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在她40岁时,石马街组织妇女体检时,医生发现她竟仍是处子之身。
20世纪80年代后,她丈夫与石马街的亲戚屡通音讯,却没有给她任何消息。他对她这种铁铸般的死默,更坚定了她的信念。她要去台湾,要找到他,要问着他。
这无法实现。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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