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志刚：黄帝老婆奇丑奇温柔

2002年5月6日

郑志刚

上午在311房间休整，调理心神，阅读访谈资料。午饭后到轩辕庙，但见庙宇巍峨。天阴沉着脸，乌云密布，游客寥寥。

轩辕庙在桥山之麓，黄帝陵在桥山之巅，二者共同组成名动天下的陕北“黄帝陵景区”。轩辕庙有庙门、、碑亭、人文初祖殿、祭祀广场及祭祀大殿等“要件”。其中，人文初祖殿初建于明，后屡经修缮，门额上悬有“人文初祖”四字，乃国民党要员程潜祭陵时所题。程是湖南人，经历复杂：初为前清秀才，18岁考取岳麓书院，21岁入湖南武备学堂；再赴日留学，结识黄兴、宋教仁等，加入同盟会，还在东京谒见了孙中山；1924年参加国民党一大（广州）；1938年2月，出任河南省主席，发表治豫纲领，6月9日，奉命炸开黄河花园口大堤；1949年初，开始秘密联系中共，8月当选全国政协委员，10月出席开国大典；1950年任中南军政委员会副主席，1952年被任命为湖南省人民政府主席。

程潜的人生之路七拐八绕，颇不平坦。据说此人性格坚毅，城府很深，喜怒不形于色。平生酷爱诗词，尤擅五古，所作曾被章士钊等赞为“一代钟吕之音”。从“人文初祖”匾额看，程潜平素对书法亦曾研习，但谈不上精深。此四字隶书，裹毫而书，圆笔为主，儒雅清润，无雄健苍朴气格。款署“中华民国二十七年夏立”，恰值1938年黄河花园口决堤之时。如斯忙乱关头，程潜竟然还有心情跑到陕北祭扫黄帝，令人迷惑。身出河南，又客居郑州，我对“花园口事件”多所耳闻，今日面对炸堤者手书，不觉思绪网织。

    掏出采访本摘抄轩辕庙门前的楹联时，几个当地妇女好奇地凑上前来，对我嘻嘻哈哈、左看右看。忍不住问其中一个笑什么，她竟然说，你们是中央电视台的吧？
    轩辕氏是传说中的华夏始祖，一生劬劳，伟业如山。“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徇齐，长而敦敏，成而聪明”——是太史公对“少典之子”的美言。皇帝“修德振兵，治五气，艺五种，抚万民，度四方，教熊、罴、貔、貅、貙、虎，以与炎帝战于阪泉之野，三战，然后得其志”，很是令人神往。在我看来，这是一个满溢着雍容、恢弘气度的过程，绝无霸悍雄强、使气斗狠，而是闪耀着东方智慧的光芒。这种光芒的外缘，是仁爱甚至是有些母性味道的温暖柔软，如大海之水，洗涤万物、纳容百川。这种气度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积成了中华胸襟。你想，阔大的原野上，一个指挥着一群自负得不得了的猛兽向前冲的赳赳男子，该是何其英武、怎样令姑娘们折腰啊！

黄帝本姓公孙，因曾长居姬水（一说武功县漆水河，一说黄陵县沮河，皆在陕西渭河流域），所以改姓姬。居轩辕之丘（今河南新郑西北），故号轩辕氏。又创业、建都于有熊（今河南新郑），亦称有熊氏。再有土德之瑞，是以号黄帝。“黄帝崩，葬桥山”，华夏始祖、五帝之首的陵墓，当然要享受国祭的待遇。皇帝之死，当然不同凡俗，据说是御龙升天了，所以黄帝陵就只能是衣冠冢。

沮水绕山而流，山似跨水之桥，故曰桥山，黄帝陵因称桥陵。蒋介石、郭沫若等均题写过“黄帝陵”三字，从书法角度看，无疑郭书最佳。关于祭祀黄帝的活动，据说战国时期就开始了，秦代正式修陵园，汉代则规定天子陵侧必设庙，于是轩辕庙乃建。一心要成仙得道的汉武帝刘彻，也祭过黄帝。唐代的皇帝，还对轩辕庙进行了虔诚地修缮与扩建，这给之后的历代帝王带了好头。及宋，赵匡胤还专门把轩辕庙从桥山西麓迁至东麓。接下来，明、清、民国，没有当权者对祭祖不当回事的，都很积极主动。

实际上，河南新郑也有轩辕庙，位于千户寨乡始祖山（具茨山）主峰顶上，创建年代不详。清代顺治、康熙、乾隆年间的《新郑县志》，都有关于轩辕庙在“县西大隗山巅”的记载。新郑与黄帝的关系至为密切，每年都有盛大的祭祖活动举行，近年尤甚。在我看来，当今的祭祖活动，实质上已经演变成“招商引资大会”，当地政府花力气搭下这个历史文化的台子，是冲着名利而来的。一场公祭搞下来，钱也挣了，政绩也有了，虚荣的面子更得到了大大满足，可谓一箭数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