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的次女有点神经不正常，那是她很小的时候得黄疸肝炎去药铺打针时落下的病根。发作时，她表现得喜怒无常，重的时候还会动手打人，不管你是谁，见到了就打，嘴里还伴随着骂娘的粗口。所以，即使长生夫妻俩也没什么办法，因为听说是错过了救治的黄金时期。
长生是一名屠户，但自从动物检疫局开始下乡之后，不准私人宰猪售肉。他只会在年底，乡亲们合伙宰一头猪，然后担分子，即使如此也是偷偷摸摸。长生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但脾气暴虐不羁，别人都认为他的坏脾气是次女逼迫出来的。
因为那次正好在杀猪时，次女出现了，疯疯癫癫的拿起那个刀子就往长生身上刺，幸亏乡邻多拉开了。那次以后，听说长生回家把次女狠狠地收拾了一顿，长生收拾次女的手段像对待一具牲口一样，抽出皮带就打，几乎是往死里打。次女也知道跑和躲，但终不过是徒劳。
终于在一天夜里，次女逃跑了。天亮之后，长生才发现。于是，左邻右舍都开始帮忙寻找，那是冬天，旁人其实都没有心思好好找，出去不远就踅回了，说，没找到。只有长生与东邻的左贵拼死里寻，原来，此女跑进了深山，在一个石屋内，当看见长生和左贵时，她还在疯癫，手舞足蹈，还吃着雪。
长生一看，火就上来了，伸手就要打。幸亏，左贵在旁阻拦。长生上前背起次女就往回走，左贵在后面跟着。这时的次女还是不停地在长生背上扭来动去，一会儿揪住长生的耳朵，哈哈大笑，口里喊着：驾，驾！一会儿摆弄长生的帽子，一会儿干脆把帽子扔了，左贵拾起来掸去雪，拿着。长生不说话只管往前走。
到家后，长生把次女关在那间屋子里，不一会她就开始闹腾了。长生实在忍受不住了，开门便打，这次比往常打得都厉害，结果是他俩把整个屋子搞得一片狼藉。但长生还是没有停止打，次女依旧没有改动的痕迹，他似乎也开始累了，顺手抄起杀猪用的磨刀棒，一下子挥向了次女，砸的也巧了，是后脑勺。
左贵在听到一阵惨叫后赶紧过来，那时次女已经躺在地上，虽然，没有鲜血，但舌头都伸出来了，长生坐在一边吃闷烟。左贵也知道次女已经是没救了。公安机关来调查，别人也都知道次女的病，于是，也没管就办理了后事。
但在随后却出现了一系列离奇的事，首先据随火化的人说，入炉后听见一声毛骨悚然的笑声；在墓地开穴时，人们曾换了几个地方才挖掘动；在她坟前烧纸时曾点了半天也点不着，用的是火机，纸刚从小铺买来，两者都不会有问题。
对于这些人们都没有在意。冬去春来，一天，长生在山中刨地，时值正午，他刚要收拾农具回家。天空却突然刮起了大风，漫天飞舞的尘土遮住了他的眼。这时，他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很熟悉很熟悉。“爹，我来帮你刨地了！”……
此时的山中人并不多，长生还真的吓坏了。他以为活见鬼了。慌忙就往回赶，但他没有把此事告诉别人。晚上，他还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次女变好了，此女对他说“你太狠心了，连自己亲生的都杀，怎么样的父亲？”他欲说话，却一句也没说上了，凭空嘴巴张得很大很大。
第二天，长生就开始病倒了，于是，妻子请来道士降妖除魔。风风火火整了一个上午，最后，还是没有效果，道士摇摇头悻悻而去。他开始胡言乱语，如次女生前模样。两个月后，长生便寂静地离世了。人们说，长生是作孽受到了惩罚；也有的人说长生是正常死亡。但据长生妻子说长生临死时似乎回光返照了，起来找磨刀棒，并且在他咽气后，舌头也伸出来了。
人们把长生安葬在次女的墓旁边，在他坟前烧纸的时候。人们说，明明是点了四路香，但静静地青烟升起时却成了八路，那是两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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