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优伴带您欣赏草原奇观

    那年夏天，我到了蒙古国东方省克鲁伦河之滨的左斯楞·恩和夏营地。

    一天早晨六点多，夏营地的人们好像还在晨睡中，我走出蒙古包，在远处一个简易木板厕所行方便，我的眼前，是滚动着露珠的绿草原，东南面是柳丛护拥着的克鲁伦河，升起的太阳，正把河水映得如镜面般明亮。

    我的耳边，回响着众多鸟儿的鸣啭，其天籁之音令人陶醉，在此种“下蹲”情态下，欣赏大草原平生首次。因久居都市钢筋水泥之“高阁”，难得吸纳地气，被嘈杂的城市噪音，弄得器官木讷的我，在这里顿时恢复了灵敏，感到了久违了的惬意。看着直达天边的草原，闻着原野飘荡的草香味儿，我感到自己被迷醉了。

    夏营地的主人叫恩和·宝力道，他家的蒙古包就在我住的蒙古包西南侧，他的丰腴的女主人很早就起床，开始在包里为客人熬奶茶，铁炉子烧着干牛粪。一个肤色白皙，脸颊红润的高个姑娘给她当助手，姑娘叫恩和·托娅，她一手拿着对讲机，一手拿着铁水瓢，不时地搅动着锅里由白变黄的奶茶。她不但懂俄语，还懂些英语，我的作家朋友董宏猷先生，一边轻声与她对着话，一边拍她们熬奶茶的风俗照。托娅是宝力道的妹妹，在乌兰巴托读大学，暑假特意赶回来，帮哥嫂打理生意。

    这姑嫂俩配合着作家拍照，同时也在欣赏着眼前这位身材魁梧的中国大汉，她们尤其青睐董先生的大胡子。我听见那位嫂子小声和托娅嘀咕：“青格思、青格思！……”托娅也定睛看董先生，她微笑地点头，回应着嫂子：“呀、呀、呀……青格思！”说罢，她的脸上腾地升起了一片红云。这姑嫂的对话，我听懂了，翻译成汉语是：看他长得多像成吉思汗，他的大胡子也很漂亮啊！那女孩说：是、是啊，成吉思汗！董先生听不懂蒙语，亦不知所云，只是看着两个女人欢喜，先生自己也高兴，只听他手中的“佳能”，“咔嚓咔嚓”地传递着抑制不住的欣悦。

    董先生钟情于草原和蒙古文化，我们的志趣和文学理念相近似，对克鲁伦河亦有一种难割难舍的认同。走出蒙古包，我把那姑嫂俩的对话译给他听，他自豪得眼睛闪闪生辉，极端夸张地捋着自己的大胡子，像个忘乎所以的大男孩。

    蒙古包30米远的洗漱处，一个大圆铁桶里蓄满水，探出放水管阀门，下面是个两米长的水槽，人们都来这里洗漱。在这里弯腰刷牙、洗脸的十几分钟，可眼望辽阔的草原，可耳听百鸟啼鸣，我此刻的心情极放松，难得的清新和悠然，让我这大都市人生出了久违的享受。

    我和宏猷先生，连连抓拍早晨草原河流的原生态景致。我们先拍克鲁伦河的堤岸，拍朝霞映染的河流，拍河岸吃草的牛羊。就这样，走了一路，拍了一路。这条草原河流，在我们进人蒙古国后，一直陪伴着我们，我们沿河而行，牧人依河而活。我曾想：这条绵长的大河，其历史文化底蕴太深厚了，要挖掘和提炼，她一定是一首激情澎湃的长诗，一定是一篇深厚幽远的大美文。

    早餐，喝奶茶，吃手抓肉，羊肉圆葱炒米饭。南方的朋友受不了，有人要开水喝，得到的回答是：这里只有奶茶。有人说想洗个热水澡——回答：想在这里洗澡，只有跳进克鲁伦河洗冷水浴。有人说想吃顿炒青菜——回答：这里只有野草和牛羊肉。导游赛音巴雅尔说，这里是蒙古国的草原，只有牛羊肉，不是中国的大城市什么都有。

    原定早餐后，即启程去乌兰巴托，可导游赛音说，由于车辆定不下来，今天能否走成还需待定。不能坐在蒙古包里傻等，我邀请董宏猷先生再次到克鲁伦河边拍照。二人肩挎相机，走上北侧河谷的平缓山坡，从远处拍克鲁伦河，此时弯曲的河流，被九点多钟的太阳映照得金光闪闪，河岸的柳树丛，像浓浓的眉毛，把闪亮的河水，装饰得越发神秘，看上去如诗如画，美不胜收。岸边七八个馒头状的蒙古包，牧羊犬、黑白花奶牛和骑马的牧人，看上去像电影宽银幕展现的美景，动感十足。

    我正在拍照远景，意外发现相机的取景框内，突然跳出了密密麻麻黑点儿，我大惊，眼睛离开相机，往高处看，原来是一群灰褐的鸟儿，像密密麻麻的树叶落下来，我忙再往地下看，发现一条约百米长、七八米宽、三五米深的沟壑，土黄色的沟崖壁上，布满了拳头大小的无计其数的洞穴，排列整齐，横纵成线，成千上万的鸟儿，遮天蔽日地飞落着，热闹非凡，蔚为壮观！

    沟崖上的鸟儿们，从洞里探出头来，向闯入它们领地的我们张望，一副慌张的样子。鸟儿们一定奇怪，这两个人手拿着黑色的家伙，不停地向自己瞄准着，不停地向自己比划着，还不停地交头接耳，一脸欢天喜地的神色。鸟儿目不转睛盯着我们，惟恐自己受伤害，准备随时飞出洞穴逃生。鸟儿们观察了一会儿，见这我们没再靠前，而且行为友善，面露微笑，静静远望着自己……于是它们自我判断是朋友来了，也许就认定眼前的两个男人，是来欣赏群鸟居住的高层“豪华小区”的，它们放松了神经，恢复了生活常态。

    董宏猷先生显然被鸟窝儿的壮观所震慑，兴奋地对我说：“看来鸟儿和人类一样，这里是它们的现代化立体小区啊！”

    我也称赞道：“真热闹，这是鸟儿集聚的大城市啊！”

    董先生意味深长地说：“鸟儿也喜欢群居，喜欢交流，拥有自己的小区，形成自己的族群社会，在这里居住，一定是它们的一份荣耀呢。“说罢，他不再搭话，只其听相机“卡嚓卡嚓”的忙碌着。

    鸟儿们开始交流了，夫妻间开始拉家常了，恋爱的开始唱歌了，忙碌采食的鸟爸爸们飞出飞进，啼鸣声像流水，像动听的音乐。

    我们被这鸟世界的欢腾感动着……在这片河谷草原上，牧人、牛羊和骆驼，同这成群居住的鸟儿和谐相处，组成一个完美世界，这是克鲁伦河堤岸草原的一种独特的奇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