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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朋友

分类: IT职场

2013-11-09 09:11:03

爷爷应该有90多岁了,我也到了不惑之年,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漂泊在外的我总是时常的挂念着他。

爷爷只是一个人守在老房子里,爷爷共四个儿子,父亲排行第二,孙子辈都已经成家了,而且都离开老家在外地工作。叔叔伯伯和父亲年纪也大了都在为自己子女的事操劳,爷爷就一个人在老家了。四个子女轮流照顾着爷爷。有时候总是觉得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凄楚。

我的童年总是伴随着爷爷身影,直到现在我总是眷念着那童年的故乡,随着年纪的不断增大,对老家的思念也就与日俱增,或许是我那老爷爷还在那老宅子里吧。

   我懂事的时候,朦胧的记忆中奶奶被一群人装在一个红色大箱子抬到山上了,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奶奶了,抬奶奶上山的那条路我一直记得,也试图沿着那条路找过奶奶。稍大的时候上山打柴的时候,也会路过奶奶的坟前总喜欢在那树下乘凉,那地方总是特别的干净,直到有一次碰到爷爷在帮奶奶的坟头劈杂草,我才知道了原因。

   从此爷爷开始孤单了,那时候的爷爷大约才40几岁。听母亲说,爷爷在年轻的时候是私塾先生,在奶奶去世前我记忆中爷爷总是出门的,穿着长衫夹着一长雨伞,梳着如毛主席一样的发型,特别的酷。在奶奶去世后我才注意到还有个爷爷也可以陪我玩的。我经常的会到爷爷的房间去,爷爷的房间里有一股很浓的墨味,房间的墙上挂着几巴二胡和唢呐。爷爷总是很忙,整天的写,我总喜欢看爷爷写字,有时候爷爷也会要我帮他磨墨,我会很小心的磨,碰到要写对联的时候我总是帮爷爷拉对联纸。爷爷有时候写着写着就会哼几句。

后来我才知道,爷爷在不教私塾后不会务农,就跟了一个师傅学了几天阴阳,后来就自己单干了,没人手就把伯伯和爸爸培养起来,不知什么时候也会演傀儡戏了。爷爷从此就以此为生,遇到农村有红白喜事的时候就吹吹唢呐。那时候,农村结婚、做寿、入佛等都喜欢热闹,要请人吹唢呐的,就如张艺谋电影中的一样,很是有特色。爷爷会写得一手漂亮的毛笔字,所以在同行中他的生意最好,总是要提前几天到,帮人家写对联、布置新房、安排事务等。平时也帮人家挑日子、看风水什么的,他的房间总是经常的有些糖果糕点的。到春节时,大的村子就由当年有喜事的人家出钱请戏班子,有些偏僻点乡村就请傀儡戏了,那时候爷爷的傀儡戏每年都要演好几个村。

每次爷爷回来时候,我们都会期待爷爷的糖果,堂哥堂姐们总是拥到爷爷房间去抢要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妈妈总是不让我去,但是每次爷爷都会分到几粒已经化了的糖和什么糕之类的给我,有时候还会分到鸡腿,妈妈总是说很脏不让我们吃,但经不起我和弟弟的磨,总是叨唠的说爷爷又偏心了,然后说洗洗也可以吃的。

那时候农村的孩子都是放养的,父母亲都上山下地干活了,我们那一批的孩童特别的多,都会聚到村里的晒谷坪去玩,孩子多了,游戏也就多了,打仗的分解放军和国民党两大派,扮国民党的总是占领有利地形,在我们老家当时有个国民党修的炮台,扮国民党的就躲在炮台里面,扮解放军的就得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攻城。我自然选择扮解放军了,所以总是被打得落花流水。爷爷的傀儡戏的道具成了我最喜欢的玩具,什么大刀、长矛的,但只是看看,堂哥会把他偷出去炫耀但结果是遭到大伯的一顿毒打。我就只能磨着爷爷给我做,爷爷会很耐心的帮我做好骨架,我也会帮忙打磨、涂色,而且做得比傀儡戏的道具的大,慢慢的自己也会做了,爷爷总是呵呵的笑。所以大伯母总是说爷爷偏爱我!在村了的孩子堆里,我自豪极了。

村里的孩子多,也经常有张家的孩子受到惊吓,李家的孩子着凉,或者那家的孩子整夜的哭闹的。村里的人就会请爷爷去画符、休惊什么的,爷爷总是拿一碗水放在床边,手里拿一把点着的香,对着小孩嘴里念叨着,还要在孩子的头上用墨水画了个圆,然后要把那碗水喝了,不知不觉中也就睡着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那时候都用这个办法,也有效果的呢。爷爷这个本事神着呢,所以十里八乡的爷爷总是很忙。

我上小学的时候,逐渐开始迷上了看书《》,爷爷写的书我也会看看,那书很多圈圈点点,虽然没有小人书好看,但爷爷也会教我认字,心情好时会跟我说书里的故事,还可以配上二胡带几句唱词。我也会拉着二胡学爷爷伊伊啊啊的乱唱。爷爷总是说,你要是可以跟我学就好了。这个时候,妈妈总是会找上门来,叨唠着书就不好好念整天就学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把我带回家了。

小学高年级时候,我已经是村里拥有小人书最多的,而且我已经看完了西游记、三侠五义、杨家将、还后许多爷爷的傀儡戏剧本,如五女拜寿什么的。那时候才知道爷爷原来花时间都在写剧本。爷爷的傀儡戏只要4人左右,爷爷一个人提着木偶,要演各种角色,配后台一个拉二胡、一个吹唢呐的、一个打五色的,打五色就是把大锣挂在前上方,台子平放小锣和梆子,有时也要用上竹板,脚下要踩个钹,旁边还放个大鼓。就如现在的架子鼓。如果出钱多的爷爷就会配上个助手。碰到在村子里演的时候,我总爱上台后去看他们表演。

爷爷要开始培养堂哥,堂哥比我大4岁左右很顽皮的,伯伯也支持他学。我也总是喜欢在那去瞎折腾,爷爷会很认真的教,对我总是很和蔼的说,每每堂哥不长进的时候,爷爷总是骂他的,我总在爷爷骂堂哥表扬我的满足中学得特别的快。但是每次回家后总是被母亲不痛不痒的骂了一顿,我到现在也不明白母亲是支持我学还是反对我学。这年春节,爷爷问我愿不意愿去演傀儡戏,我点点头,然后爷爷跟我父亲商量了半天,我也不明白怎么没人反对我去、为什么不叫堂哥去。后来才明白,是有报酬的可以算半个人工资。以后的每年春节我都会随爷爷的木偶剧团到处演出,到过偏僻的顶前、也到过县的演出,还得到文化馆的表彰呢。直到我去南平念书的时候,也就没去了。

对演木偶戏的经历,我总是记忆很深的,每年大年三十,要演的地方就会派2个年轻人到我们家接戏担,所以我们家的年夜饭总是提前吃的,伯伯家先吃,大人们聚在一起,准备各种菜席,母亲的声音总是最大的,吆喝着这个那个,孩子们在一起杂闹着。那时候四叔还没成家,也就只轮到三叔家,三婶刚过门什么的,都是母亲在张罗很是热闹。出门演木偶戏的一般是大伯、堂哥、三叔或四叔。父亲因为有一门油漆的手艺活,正月也比较忙所以就没去了。去演木偶戏的地方都比较远,要走4-5个小时的山路,接戏担的人很厉害,在我们家吃过午饭挑着戏担一路远远的走了,我们出门前爷爷要在家里做个仪式,然后点着一支香,就如奥运火炬传送一样,然后,我们就一路的不紧不慢的上路了,山路比较小,总是不断的上山下坡,每到一个山头都会有个亭子,亭子都很干净,爷爷总能在亭子边的地方找到泉水,大家就坐在那休息,爷爷总会说翻过这个山就快到了。快到村子的时候,我们要等到天快黑的时候才可以进村的。到村里后爷爷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庙里向菩萨请安。我们的木偶戏也是在庙里的小戏台表演的。这天的时间比较紧,到东家吃过饭后就要开始搭戏台,把木偶一个一个的整出来,我也负责把五色整好,我和堂哥就可以安排去睡觉了,爷爷还要操劳一大堆的事情。因为第二天就是正月初一了。

初一的下午就开始演出了,都会演一些很喜庆的剧目,都是什么中状元什么的,演凄苦的时候,如中状元之前都会有一个要饭的剧情,爷爷很爱演的,每每演到这,这天的东家总是会往戏台扔红包,说是扔的红包越多,今年就运气越好。其他的观众也会扔一点的,扔得越多爷爷就唱的越来劲,我最关注的是今天的红包有多少。很多村民是来凑热闹的,也有一些戏迷喜欢的是那个腔调和氛围,甚至愿意看着睡觉,爷爷演戏很投入的,我也经常的会融入那些场景,有那舒缓哭调、紧玄的怒调、还有那诙谐的小丑穿插在剧情中。那时的农村都比较闭塞,电视也不多,所以不管是老人还是大人和小孩,都喜欢到庙里去转转,有时看演出的人会达两三百人,相当于村里的人基本到齐了。

一般是每天演2场,下午和晚上各一场,每场约2小时。对我来说有时候很盼望每场结束,结束就期待可以尝到每家每户的美味了,我们的伙食是轮起来吃的,或者那家今天家里有请客了也会热情的邀请我们去,这家的主人会因为我们的光临感到特别的荣幸,因为他可以早点知道下一场的剧情。我们一般会被安排到正桌陪主人家的客人,爷爷被大家恭敬的称呼为“先生”,我才知道爷爷原来在这教过私塾。因为正桌的客人比较重要,所以仪式也比较多,爷爷对我下了几条规矩:1、到客人家不可以随便走动;2、没有主人邀请不可以第一个上桌,也不可以最后一个下桌。2、不可以第一个夹菜,也不可以最后一个夹菜,3、远的菜不可以站起来夹;4、不可以专门吃一种菜;5、主人来敬酒时要站起来,双手端碗;5、在接受客人的茶料的时候,要推辞2次,第一次说:不要、不要;第二次说:不要这么客气;第三次说:感谢感谢;...... 爷爷的规矩很多很多,我总是坐在爷爷的身边,爷爷爱吃红烧肉,我也爱吃,在客人不多的时候爷爷也专门挑红烧肉吃,爷爷却总是借口说孙子爱吃,大家都说:先生真是好福气!爷爷总是呵呵笑。

母亲和伯母在生爷爷的气,说爷爷总是不回家,不管自己子女的死活,那时候四叔还没成家也跟我们在一起,好象是刚相了个老婆,要什么彩礼,我印象很深的是父亲托人好不容易弄了一块手表、一台缝纫机和自行车。母亲也没给我说什么,好象跟父亲在生气,在我印象中父亲和母亲没有吵过架的。爷爷回来也不说话,很严肃!有一次去大伯母家玩,大伯母问我见过新奶奶没有,这时候我才知道事情的大概。从此我对爷爷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不知道是爱还是恨,有时候,我去问母亲,母亲只是说小孩子管什么大人的事!爷爷又象以前一样,总是出门的,穿着长衫夹着一长雨伞,梳着如毛主席一样的发型,但已经不酷了。看到我还是一样的笑,但这时的我看到的是一个坏爷爷,给我的糖果我也不吃了,总觉得那是真的脏了,母亲也不要爷爷的鸡腿了。爷爷回家还是在我们家吃饭,母亲还是会炖红糟肉吃,爷爷还是吃的很香的。吃饭的时候只有我、弟弟和爷爷,母亲总是端着碗跑到三婶家去,我似乎已经和爷爷很陌生了,爷爷还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什么。

老家是五天一次赶虚日的,学校放学的时候,我总喜欢到集市上去转一下,经常会碰到舅舅和外公的,母亲有五个兄弟和三姐妹,他们都会买光饼给我吃的,我也喜欢把他们带回家,舅舅和外公都会打猎,猎物在赶虚时来比较好卖,他们来的时候都会自己带肉来的,经常有卖不完的野猪肉或什么山上的野味。家里一有客人妈妈就会加菜,有客人来的时候我们兄弟是不可以上桌的,那时候三弟也五六岁了,我们三兄弟总希望客人不可以把肉吃光的,舅舅和外公都会借口说吃饱了留下很多的菜,客人吃饭时我和二弟会到门口去玩,三弟就不肯走,躲在房间里,从门缝里看客人吃,有些客人也不知道要留菜的,客人吃后面菜少了的时候,三弟就会从门内发出声音来。在一次的赶虚日我看到爷爷跟一个清瘦的女人在一起,那女人长得很清秀,头发梳得很齐,穿得很干净。我没说话,只是恨恨的看着他们,爷爷看到我,那女人也看到我,好象想避开我,但还是跟爷爷过来,想摸我的头,我躲开了,爷爷跟他说了一句什么,她匆匆的走开了,爷爷还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什么,过了一会,她过来了,一路小跑,手里拎一袋热热的光饼,到我身边蹲了下来,我看到她苍白的脸淌了几颗汗,还喘着粗气,把那袋热热的光饼递了过来,我不自觉的伸出了手,我看到了她的灿烂笑容,很漂亮的脸!我不知道我奶奶有没有她漂亮,我只知道爱我疼我的是奶奶,不知道什么原因,我抓到光饼的同时也扔掉了光饼!我跑开了!爷爷在叫我,我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住脚步。

我还是要上山砍柴的,这时候的二弟和三弟也会跟我去了,每星期天和暑假都要上山砍柴,有时候也跟堂哥去砍柴、抓山老鼠。堂哥很照顾我的,总是会把树帮忙砍倒,然后让我自己去理树枝。我喜欢去抓山老鼠,我们是用竹筒做工具叫管子插在老鼠经过的地方,竹筒里放几粒米,米旁边设一个小竹签,老鼠钻进去吃米的时候就会碰到竹签,竹签一弹开就会抽紧竹筒边的绳子,这样就把老鼠勒住了。堂哥带我们去的时候,还经常的知道那家地里的黄瓜可以摘来吃,那家的黄豆可以烤了,谁家的地瓜可以挖了,口福还不小的。碰到有村里人告状的堂哥就要被大伯打了,有时候也会把我招了出来,当然也要被打的,母亲打我跟伯母打堂哥不一样的,伯母打堂哥的时候喜欢当告状人的面歇斯底里的打,当告状的人来的时候,母亲会跟人家道歉并答应会赔偿什么的,等告状的走了,母亲什么也不说还会加个菜让我们吃饱了饭,我们的房间门开关的时候都会发出“吱-呀”的声音,当我被叫进房间和“吱-呀”的关门声,随后就是杀猪般的哭声了。堂哥的名气在村子里无人不晓的,有一次三婶家的地瓜被人挖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三婶和伯母闹开了。母亲和伯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在闹别扭。但我还是会经常偷偷的跟堂哥去砍柴、抓山老鼠,堂兄弟妹们也在一起玩,大人们也没特别的反对。有一次我和堂哥路过奶奶的坟前,那地方还是特别的幽静,但坟头已经长起了杂草。坟前倒是特别的干净,墓碑上的字还是很清晰的,我这次才认真的看了墓碑,上面居然还刻有我们孙字辈的名字呢,连没出生的堂弟名字都有了。那时候,我对坟好象有了怕的意识了,不敢特别的靠近,堂哥胆子很大,爬到坟头劈了杂草。对奶奶我已经没什么印象,也不怎么依恋了,也不知道爷爷是否还会记得奶奶。也许堂哥的记忆会更多些。

爷爷在我的生活中逐渐淡了,我也到乡中学上初中了,一个星期回家一次,也很少看到爷爷。四叔叔也成家了,听母亲说爷爷还象以前一样,总是出门的,现在已经不穿着长衫但还是夹着一长雨伞,那光亮的发型已经失去光泽了。春节的年夜饭还是一样的在家里吃,只是现在父亲的四兄弟已经不轮起来吃了,爷爷就把每家的东西都尝一下,木偶戏还是一样的演,父亲和三叔都已经有自己的事业不去了。我也没去了,堂哥现在已经是老手了,有时候人手不够就外请人。堂弟启辉、启忠、启斌;堂妹张英、张柳还有大伯家的一群很是热闹的。

在上初中时我逐渐迷上了画画、也开始爱写些东西了。但都是凭自己的感觉随便的去画,也是凭自己的意思胡乱的写。爷爷的木偶经常的需要添加一些道具,我也会帮忙做。我最拿手的还是会画爷爷用的戴在头上用的佛像和占卦用的八仙。爷爷还介绍不少活给我,这些的报酬还是比较高的。母亲知道了这些,听到一个当民办老师姨姨的话,认为学习成绩不行其他都没用的,说我父亲也很会画,有什么用呢还不是个油漆佬。所以我只能偷偷的画。上初二的时候,我参照父亲的照片画了一张头像,像极了!很是满足。那时候花桥小学在搞建设,没了厨房,我们家离学校近就租给学校蒸饭。有个罗老师看到这张画后,就建议父亲送我到县里去跟一个文化馆叫刘勇的老师学,父亲也同意了。罗老师带我到文化馆,我把画给了刘老师,他看后说了一句改变我一生的话:是个好苗子,我可以不收你学费!但是我却不愿意跟他学那些很枯燥的什么石膏几何体、什么透视、什么光线。学了2到3次,我就没去了。还是没头没尾的画自己想画的东西。到了初三,学校来了个美术老师叫江朝海,很有激情。有一次县里文化馆来了一群人,当然还有刘老师、兰子等人和几个建阳师范的老师。他们都很是潇洒,有的留长发、有的穿很多口袋的衣服都很有个性,说是来写生的。刘老师还特意的把我叫去,当着众人说我是个天才要江老师好好培养,这时我才知道原来还有美术专业可以考的,从此江老师的卧室也成了我们的画室。

匆匆的学了一点,建阳师范说有招美术专业,我跟去了建阳师范参加专业初试,好象有二三十人去,看着那些谈笑风声的考生们,有的还是专业老师带队、父母接送的,我心里没谱。应该是江老师有交代过,带队老师也挺关照我的。那是我第一次单独一个人出远门。初试完后也不知道还要复试,也不敢想我还会有参加复试的机会。过了好几个星期的下午,校长婶说有一封我的信,我看到信才知道学校的专业复试通知。复试的时间是第二天的下午。校长是父亲小学同学也知道了这件事很重视,要知道那个年代乡镇中学一年也就考上两三个中专的。父亲同校长商量了很久,晚上也就匆忙的整理一下,第二天天还没亮父亲把我叫起来了,用自行车带我去县城等车,那时候只有一趟去建阳的班车,所以必须赶上那趟车。到车站是天才刚亮,父亲叫我看住自行车,他匆忙的去买票,等了很久才回来,父亲手上拎了几个大肉包叫我先吃点,把我的通知书要去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是不是买不到票,父亲也没跟我说去那里就骑上自行车急急的走了。车已经到了,其他的人都已经开始上车了,我的父亲这时才急匆匆的回来送我上车,有个胖司机对父亲说就这个小孩,快上车吧。随后车也就颠簸的上路了。松溪只有2个人参加复试,还有一个叫刘峰,在车上他就认出我来了,他母亲带他去的复试,一路上他们都很关照我。我们都通过了复试,也都接到了文考通知书。但是我的文考还是差了十几分没能考上,刘峰不知道通过什么关系却被录取了,后来我才知道有什么委培生名额。后来我报考南平职业中专美术专业,因为我有建阳师范专业复试通知,所以直接参加南平复试。这来来去去都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从此我学会了自立。那时候职业中专也是定向招生和分配的,父亲也多次找中学校长帮忙后我也顺利录取南平职业中专学校了。爷爷知道我去建阳考试和考上中专的消息很是高兴,说孙子出息了,到处宣扬说我画画全县第一什么的。

去南平念书我改变了很多习惯,跟潘自力在一起玩的时候,那时候只知道他父亲是林学院的老师,那时我和江贵平都是乡下学生,自力一家教会了很多给我们,我们很自然的学习了城里人的卫生习惯和礼仪最重要的是让我们学会了对城里人的不卑不亢。因为考入林学院的很多是从农村来的学生,所以自力父亲了解农村孩子,周末也经常有学生来他家玩,后来才知道自力父亲是福建林学院的一个副院长。自力一家没有城里人的那种优越感,也没有高官的那种强势。当然我们也会犯错误的,我担心自力这次肯定是要被扁的,自力父亲把我们叫到他书房去,让我们三说犯错误的原因和情况,然后帮我们分析问题。话不多但很严厉,也不偏袒自力。那一次我才知道不用打的方法会让我更愿意去改正错误,现在自己当父亲了,才明白教育子女和溺爱子女的不同,也体会到自力父亲为什么要把我们三一起批评。在这所学校里我学会了很多,也很快乐,因为都是我喜欢做和愿意做的。学校开了摄影课、音乐欣赏课、我还是学校文学社的主编呢;还学会了做风筝、那一年春节我做了个风筝把弟妹们带后山头,那风筝飞得远到一两公里外的唐边,引来上下几个村人的围观。因为摄影课我买了台相机,在春节的时候,在老宅子的菜园了照了好些相片,大伯一家和我家和三叔叔四叔叔一家,爷爷在中间,那是一张大家庭的大合影,爷爷很开心的。大家似乎也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也没人去在乎爷爷的去向,爷爷依然是轮着吃,到我们家吃的时候,母亲还是会炖红糟肉吃,爷爷依然吃的很香的。吃饭的时候母亲还是爱端碗到处跑着吃,弟妹们也总是喜欢挤在我家吃。爷爷还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什么,但是已经没人愿意听了。母亲的声音还是最大的,吆喝着这个那个,启辉最调皮,跟他母亲大打出手,却被我母亲吼住了!堂弟妹们还是怕母亲的。弟妹们很崇拜我,总喜欢穿我的旧衣服。有一件白色牛仔裤启荣穿了启忠接到启辉还在穿。

爷爷的房间有一股霉味,蚊帐总是一年四季的挂着,依旧是那张桌子和那张小时候我很想躺的老爷椅,爷爷还在写书,整天的写。有一天我到他的房间去,他拿了几本书给我,都是他手写的,有三字经、百家姓,那字依然是那么的漂亮。 只是爷爷的话已经已经少了很多,发型依然那样的梳理,但已经没了那份精神。房间里也没有糖果了。

我毕业后回到花桥中学当老师了,也带了些学生,很激情的带,也深知他们跟我那时候一样不容易,因为我带了些学生考上中专学校,学校被教育局评为艺术教育学校的典型呢。启辉也在这个时候考上了福州艺校。启荣、启忠也都上了高中。花桥有个五显庙每年都有个庙会,爷爷都会来演木偶戏,堂哥现在也是个全面手了,二胡、唢呐、五色样样都会。大伯现在也是主手了,有时候也可以接爷爷的戏。爷爷依然是演得很投入,只不过现在看的人已经不投入了。四叔现在也专门做阴阳了;父亲现在也转到庙宇、楼亭油漆了,我有时候也帮忙父亲做些庙宇里写字和画一些传统的民间画,如门神、八仙什么的。父亲现在画龙、凤凰、八仙等都很有特色。只是爷爷的身体已经不如从前了。

有一次跟乡工作队扶贫宣传到一个唐坑的地方去做什么工作,我远远的看到一个老人在背柴火,很是吃力,走近才知道那是爷爷,爷爷也看到了我,要知道,我的印象中爷爷是没上过山和下过地的。爷爷叫我上他那,我去了,那是个典型的农家房子,很破,但还是很清楚的,特别是那张木饭桌、木锅盖洗得已经发白了。地是泥的但很平坦很干净,看那女的已经是满脸皱纹了,看到我也只是亲切的说:奴,你来了!然后让爷爷去生火,要煮个蛋给我吃,还说着你爷爷说你啊很爱吃鸡蛋的。我木木的站了一会,然后坐了下来,说不要麻烦了,还有人在等我呢,我只记得我喝了一杯糖茶,很甜很甜!

在花桥工作很是很快乐的,跟文化馆的兰子因为成功的合作了花桥新村的规划图户外绘制,也已经成为了好朋友,也经常参加县里的各种活动。后来与兰子合伙开办了松溪第一家的广告公司。创业是艰难的,自己只有三千元积蓄,启达借了两千元就这样开始红太阳的创业历程。随着我和兰子的通力合作与努力,我们的事业也不断的向前发展,从当初的光杆司令到十几个人的规模,也添加了电脑、刻子机等设备,还设了个接待办公室。因为经常需要写宣传标语,原来都是文化馆美工来写的,后来也逐渐变成商业化了,很自然的都到我们公司来写。那时我可以不打稿的直接写在红布上,因为场地问题还经常的拉在店铺门口写,吸引不少人呢。

 

 

我成家了、启达、启荣、启辉、张英、张柳还有大伯的子女都也成家了,爷爷也许认不过来谁是谁了,这些孙字辈都很孝顺每年春节都会去看看爷爷,买衣服、送点吃的、关键是都会给个红包。爷爷也就有零花钱了。有一年,我出差带一把拐杖给他,爷爷很是高兴。有事没事带着拐杖来回的在村道上走。在村老人堆里爷爷还是很爱谈他的孙子们的,这是谁送的那是谁送的,只不过经常把名字搞错了,孙字辈们也没人去在乎老人说什么,母亲说老糊涂了有时会帮忙纠正一下。爷爷的房间依旧有一股霉味,蚊帐还是一年四季的挂着,依旧是那张桌子和那张老爷椅,爷爷还会写书,这一次他神神秘秘拿了几本书给我,那字依然是那么的漂亮。书的封面特别的写上我的名字,我知道爷爷对书的期待和重视,那是几本关于农村红白喜事对联、墓碑、称谓、还有修惊、画符等内容,对爷爷而言,这是他一生的精华和期望,爷爷还郑重的给我几个护身符。对这些堂弟妹们也许不理解。过完春节,爷爷还是会离开家一段时间的,但已经没人关心他的去向。

听母亲说现在爷爷已经没地方去了,父亲的兄弟们都在商量怎么安排爷爷生活。我问还不是像以前一样轮起来照顾吗,母亲说不一样了,以前六村的那个嬷丹在的时候,爷爷有地方去,遇到那个没时间照顾也可以调节一下。现在她死了,爷爷也就回到老宅子了。父亲的兄弟们都离开老家帮子女照看孩子了,连四叔都去福州了,爷爷后来被送到县里的敬老院。我去看他的时候,这个敬老院不大,但条件还可以,有大礼堂、也比较宽敞、有专人洗衣服和护理。入住的多是县里退休的工人和干部,多是因为子女不在身边感到寂寞或怕生病没人照顾才入住的,有的自己安装空调就像自己的家一样,看报、看电视、下棋、聊天;看他们倒是很自在。但爷爷看到我的时候,没有我想像的那样喜欢这里,相反的,他哽咽着诉说这里的种种不是:这里的人都很孤的,自己理自己;吃东西就像喂猪一样一人一份;什么地方都不可以去,就像坐牢一样;这个地方热死人的,没有家里凉快;吃不到一块肉的,每天就一点如头发丝的肉;我第一次看到爷爷眼里的泪花,这个老人已经是半头白发了、满脸老人斑、没了当年演出的那股雄气,就如一个受委屈的小孩,不知道什么原因,我也落泪了,爷爷不会明白我落泪是因为我自己的感触。那一年是我背景离乡到厦门最艰难的一年,张艺恒才3岁左右,我极不负责的把他们娘两扔在家里,我还背了一身厚厚的债,那时我只是一个人在默默的承受,没有一个人会知道我。只有老婆还不离不弃的跟着我。

爷爷很坚决的回到老家,宁愿自己煮来吃,不知道父亲的兄弟们理解不理解爷爷,他们都是当爷爷和奶奶的人,也许他们更能领会到爷爷,一个老人对老家的那种感情。在外漂泊这么多年,我深深的体会到落叶归根的那种情感。现在爷爷轮到谁家,大伯、三叔、四叔、母亲他们不管在那里都会回家照顾爷爷的,大家都会炖红糟肉吃,爷爷依然吃的很香的。爷爷的房间依旧有一股霉味,蚊帐还是一年四季的挂着,依旧是那张桌子和那张老爷椅,爷爷还会写书,那字依旧那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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