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

和舅舅一起喝茶，谈起很多小时候的事情。

舅舅小时候，很调皮。

回忆，夸饰着伤感。

那些记忆里刻骨铭心的东西，再没有让我痛的能力。

记忆里的外婆家，门口有几台石阶。外公的风箱就在改过的石阶上面。他发明创造东西的时候，就生很大的火，和叔辈爷辈的人在那里捉摸该怎么溶铁，该怎么做模型。

外婆家楼房是旧式的农村建筑，但阁楼上层有露天的宽敞阳台，种了简单的菜，还有长满刺的仙人掌。

很多时候，我会翻箱倒柜的翻外公的宝贝在阳台玩。搬个小凳，坐在阁楼的屋檐下吹风，把外公的医书当图画书看，把舅舅的武侠书当书《》和《》，毛主席的相放在小凳旁。有时候，外婆会告诉我，仙人掌的果可以吃了，我就迫不急待的去找能吃的仙人掌果。

下雨的时候，穿上凉鞋或者雨鞋，沿着村里的大路一直往上走，和一些泥，拦住要流下去的山水。我称它为坝。那时候，小小的心里就觉得，等雨过后，水清了，流过村子，该是多么高兴的事情。

关于外婆家的记忆，快乐的成分很多。

第一次，外婆说，要带我出远门。第一次，到从未谋面的亲戚家。第一次，在亲戚家，看到稚嫩的小鸭，一只一只死去。水太开，小鸭口渴，一只只跑去喝水，一只一只死去。这是我对亲戚家第一次的记忆。那座石山上的庙宇，墓碑，佛像，有模样的石头，山花，都存在记忆里。

又是一个村落。却不再是外婆家。不是家。

有很深的吊井，有成群的白鹅，有白桦林。这是这个村落留给我最深的记忆。

姨婆家的亲戚家养的黑狗，那个很大的院子。空的窑洞，结毛糙果子的桃树，猪仔。我站在窑洞的上面，看到下面长满草，于是对着洞口大叫，然后跳下去。

舅舅来看过我，带我在屋后的荒地骑单车，摔跤，然后我趁机大哭。姨婆家的苹果树刚结果。那么小，就已经懂得掩藏悲伤。

下雪天，倔强的要回外婆家。记得那条路，有唯一的转角小屋，有蓝色布做的窗帘，水田没水，都做了旱地。石山很多，有矮小的灌木丛。

通往姨婆家的路，有两排笔直的白桦树。

关于辗转亲戚家的记忆，更多的是神秘，忧伤，带着丝丝害怕和不理解，有丝丝忧伤的美。

第一次，见到姐姐，和外婆家的红椅子以及表弟有关，姐姐在教小表弟认字，表弟告诉我，这也是姐姐。也许因为血缘的缘故，第一次，就不陌生，只是觉得这个姐姐出现得太凸兀。

过春节的时候，我领表弟去砍松针。在山上，触到我心里的痛，很伤心的哭，小我很多的表弟，不可理解，但一直安慰我，姐姐别哭，姐姐别哭。

表弟小时候的装束，像个小少爷。

回忆的滥殇，刺痛羸弱的心脏。

一路走来，没有人想到我这样的孩子可以长成阳光自信的模样。

记忆里深刻的东西，逆光看过去，心里充满宽慰。没有谁牵引，心里一片蔚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