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那份灵气

捧了下午要上课的书，忽然发现我记错了上课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才上课。

百无聊赖地来到学校图书馆，所幸的是大学两年来几乎从不跨进“雷池”半步的我，竟然随身带了借阅证。顺着一排排的书架弹指抚摸过去，漫无目的地浏览，想要邂逅一本能触动心弦的有“灵气”的书。窗外的香樟树郁郁葱葱，阵阵微风徐来扑打在慵懒的身上，让人有几分恹恹欲睡。

小时候最喜欢的事情之一就是跑到一家书店，在高高的书架前仰着脖子一本一本去认全所有的书名，然后绕着一列列、一排排的书架来回奔跑，总有一种“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错觉。若是累了，就随手拿下一本书一屁股坐在地上，津津有味地翻阅起来。诸如《格列佛游记》、《希腊神话》等等，都是那时的我的最爱。书店的阿姨从不苛责于我，而是安静地一个人在柜台看书。每当我余光瞥过，都会对这位素颜青丝的阿姨产生奇妙的好感，喜欢她浑身上下散发着的灵气。

那时的我总能让自己随时随地沉浸在书的世界，无论军事历史，还是童话传说，无论诗词歌赋，还是随笔散文，我都乐意细细去品读。不过因为年龄尚幼，多有难懂之处，甚至很多字词干脆读半边，或者找个比较相似的字充数，例如“纨绔”在我读来，却成了“执跨”。但这并不妨碍阅读，性情所致，或喜或悲，读完史铁生《我与地坛》我会潸然泪下，也会为流沙河字里行间流淌着的幽默而捧腹。后来书店那位阿姨和我熟了，夸我有灵气，我偷着乐，没告诉过她我也喜欢她的灵气。

想起小时候，我不禁莞尔，当年的素颜青丝，如今也是徐娘半老，当年的总角小儿，如今也早已弱冠。但是却依旧喜欢所有的有灵气的人事。喜欢有灵气的书画，喜欢有灵气的文字，喜欢有灵气的山山水水，也喜欢过几个有灵气的人儿。灵气的湘西滋养过沈从文灵气的文笔，而我到底也是来自湘西的孩子，喜欢这些灵气，只可惜不曾沾染得一星半点。

我绕过一排书架，看见对面一个青丝披肩的女孩儿，灵动的手指像弹钢琴一样颇有节奏地一本一本轻轻弹过书脊，没有在哪一本书停留，只是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的动作，从书架的左边缓缓挪步到右边，又从右边缓缓弹奏到左边。风吹过她的秀发送来一缕缕幽香，不可否认，一时之间我竟然痴了，直到她的背影从我的视线中远去，带走了一片朦胧的美。“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脑海里忽然想起卞之琳的《断章》，从看见这段诗句的第一眼起，我就不可救药地喜欢上这种朦胧、婉约、灵动的美感。

抽出几本散文书，我煞有介事地翻了翻，却再也翻不出从前那份安谧。人事变迁，偶尔怀旧，却是我失了童年那份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