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30)
分类: Delphi
2011-08-04 15:08:19
给什么智慧给我,小小的白蝴蝶,翻开了空白之页,合上了空白之页?
翻开的书页,寂寞;合上的书页:寂寞。 ——戴望舒《白蝴蝶》
从炎热的江南回到我夏雨瓢泼的盆地的那一刻,终于清楚,我的乌镇是在哪里。
沿村子泥泞的红泥路,穿过一片在蒙蒙雨雾中正欲结穗的绿油油的麦田,穿过高过人头的满是收获的玉米地,穿过青碧发亮的开着无名花朵的草丛,姐姐便躺在这林木深处,就在这清静无扰之地,要一直安恬地睡下去,一直……
姐姐走在四月,21日,在她二十四岁的第六天。我得知消息是在七月,本想以极慢的反应来接受这件事,可实在太困难。回忆21日我在做什么,似乎只是在作业中追寻永远不会让我心安的虚无,在为学生节准备节目,在做着可笑而日复一日的怀念与幻想,平平淡淡的一天,从未有波澜。可现在,这平凡的一天却浸润了太多亲人们的眼泪,而我竟然只是一个无知的旁观者,宣告着无力而苍白的“相信未来”。
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痛苦,或许是因为以前所面对的都是老人的离开,想到他们已经拥有了那么多的岁月,悲欢离合早已淡然于心,自己也便有了一丝慰藉,以为是可以这样平淡的面对一个生命的消逝。可当逝世者是还那么年轻的姐姐,还没有好好去拥抱过这个世界的姐姐,我又要怎样再去安定,面对中年的姑父姑母难言的悲痛,我又怎么还能认为死亡是一种温情,毕竟,那个牵系了谁一生的心爱和太多人的想念的人,已经不在。生命是如此的独一无二,你给的欢乐又岂是谁能够替代的。
相忘究竟是一种洒脱还是一种逃避。对于忘者应是前者,对于被忘者却有可能是后者。忘掉一个人所来给的喜怒哀乐,有时是对一个人存在的忽略,可你是这样的爱着她,怎么能忘记?姑母说姐姐以前的东西都在下葬那天烧了,可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忘掉那些物件中映着的姐姐的影子,那点点滴的回忆,是连系天堂的唯一纽带,姐姐,我们要你永远在我们身边。
在家里看那几日的照片,旁边的姑妈红着眼说,姐姐真是苦了。二十四年间,姐姐是一直在辛勤而认真地生活,她遭遇了太多挫败,也有了更加的坚韧。我明白她是如此的爱着这个世界,又如此的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哪怕为过客。我会对她说我觉得你很累,可她只回答,这样别人才不会累。以前一直觉得姐姐这样很软弱,可我现在知道我错了,这一份承担人们痛苦与劳累的“软弱”所需的勇气是比决绝无情不止百倍的。姐姐是一直这样生活着的,的确很累,像《巴别塔之犬》中带着微笑面具的女孩,内心有无限难以言说的寂寞。可她又会那么勇敢坚毅地去追求自己的梦想,她隽永清秀的文字下也满是才情,有一个令人向往的乌托邦。直至生命最后一刻,她都有那么坚强,让人不忍心想到绝望,让人宁愿相信,她是如此的快乐。爷爷总会打趣地叫姐姐“柳菩萨”,姐姐的确是这样,慈悲而坚强。
妈妈说,姐姐下葬那一天,有一只蝴蝶飞来,在墓边,久久环绕,这蝴蝶甚至听懂大家的话,在悲痛的亲人们的衣上温柔停歇。当蝴蝶离开后,大家却更有理由相信,姐姐终于可以不再被尘世所羁绊,去自由地追寻。
百日后,我来到这里,看到姑父在墓旁栽了栀子和菊,突然想到《岁月神偷》里,罗爸也是在进一的墓旁栽上一棵为儿子遮风挡雨的树。而我,我的亲人们,也都被岁月这个大话精给骗了。
我们把买来的百合一枝枝插在墓旁的泥土里,便又踩着泥泞回到我还要继续存在的世界,只是不知道,我们走后,天边是否会有双虹,而那一只蝴蝶,又会不会栖息在百合之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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