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眩红（一）

【原创】眩红（一） in me the tiger sniffs the rose 。

开篇有些不伦不类，尤其是在春节这样一个再“中国”不过的节日里，但既然是随心随笔，看着腊月之初就已到处可见的虎的形象，预知虎年将至，于是我想起了这句勉强算得著名的英文诗，在我心中，虎嗅蔷薇。虎的象征意义不必多言，人类对它或者敬畏，或者臣服，或者逃避，卓然不群者则与之争锋而获殊荣，比如吴王孙权，汉武帝的儿子刘胥，还有罗马帝国的某位皇帝，均喜与猛虎搏击，但他们都不似武松那般声名远扬，而刘胥的运气似乎更为不佳，他被老虎抓开了胸膛，不治身亡。

搁笔久了，自会有些手生，笔锋显得干涩，因而在我看来，春节对于人到中年的我们来说，更像一份工作，而非一次娱乐，纷乱的腊月和正月，甚至，每一年的每一天，人人都变成了老虎，勤奋地巡行、猛扑、或者撕咬。幸好，老虎会偶尔驻步，细细嗅起心中的蔷薇，这是我所喜欢的意境，只有老虎而无蔷薇，只有礼品而无情谊，只有白花花的银子而无喜洋洋的眩红，人生岂不大憾？

眩红的炉火开启我关于腊月的记忆，其实春节更多地寓于腊月而非正月，拜年和宴饮只是记忆的延续和期待的终结。偶会响起的鞭炮声中，母亲将肥肉切成方丁，在铁锅里堆成蔚为壮观的山形，置于炉火之上，家中取暖的同时慢慢炼制猪油。以为何用？竟然有了一些感触，多久没有吃过猪油的炒菜了，而在幼时，花生油、大豆油、玉米油，或者别的什么植物油，大概是我生活中的奢侈之物。看来父亲的朋友乃是行侠仗义之人，他帮我家买到的猪肉纯白而肥腻，将能炼制足可保障正月的食用油，母亲露出一丝笑容，虽然这笑容远不能完全遮盖物资贫乏所带给她的愁苦。

我在仔细回味自己当时是否体会到了贫穷，是否理解长辈的处境，似乎没有，但我现今又如何对他们怀着深深的敬意？我承认我不能回答这个问题，母亲有时会轻轻地叹气，但她看着我们的时候总是带着笑意。室内室外的温度大约相差无几，因为父亲和煤的时候，棉帽子是不摘的，虽然铁炉所散发的温度对于提升室温功效甚微，但是父亲一有闲暇就劈木头、和煤粉以为储备，竭尽所能保障春节期间最基本的温度，我知道，这是腊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