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都是秦本成这样用双手打磨出来的。
15年,一个人,一条路。
路不长,不到4公里;路不好,下雨天长安车都上不去,却是秦本成的心血。秦本成74岁,是个孤寡老人。为了这条路,他放着新房子不住;为了这条路,他倾其所有。他为什么要修这条路?
昨天,万州区溪口乡九树村村主任熊登高再次催促秦本成:“你说年后搬到新房子里,拖了这么久,怎么还不搬?”
熊登高说的是乡里专为五保户修的新房子,在沿江公路边,地段好,又方便。
“我的路还没修完呢。”正在路边抡起铁锤砸石头的秦本成说,要让这条路惠及全组所有17户人家。路,已修了15年,就靠他一个人。
一个人修一条路
秦本成是九树村8组村民,这里海拔高,环境恶劣。尽管大山上可以产出大量烟叶、洋芋、苞谷、药材,由于只有一条小路与外界相连,东西始终变不成钱,村民们过着紧巴巴的日子。
村民想过修路,可村里的劳力都外出打工了,村民又穷,加上喀斯特地貌施工难度大,修路一事便一拖再拖。
1995年初一个早上,有村民们听到一阵阵敲打石头的声音——漫天纷飞的雪花中,一个男子佝偻着身子在筑路。
大家认得,这是村里的独身困难户秦本成,唏嘘声顿时此起彼伏:“搞起耍哟,大家都修不起的路,他能行?”
“我们全组有17户人家,60多口人,我至少要先把我们组的路修好。”秦本成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因为村里劳力少,什么都靠秦本成一个人。没有大型工具,只好尽量选择土方多一点的地方;没钱赔青苗费,路只好绕过村民的土地。但是这里的大山处于喀斯特地貌,到处都是坚硬的石灰岩,经常挖几锄泥巴下面就是巨大的岩石,他就用铁锤敲打,用钢钎撬,工程进展十分缓慢,有时候一天一米也前进不了。村民以为他搞一段时间后就会放弃,但秦本成没有。
“家家屋里都是些老弱病残,没人帮他,都是他自己在修。那路光靠一双手啷个修嘛?”村民陈天荣告诉记者,村里人都觉得这条路修了意义不大,因为8组太偏,迟早要搬迁,“不过,路修好后确实方便些了。”
15年修了4公里
为修路,15年来,几乎每天,秦本成都是天刚亮就起床,揣几个洋芋或者红苕出门,晚上披星戴月回家。租不起大型机械设备,他就靠最原始的工具。村上为秦本成解决了1000多元的炸药和雷管,可这无疑是杯水车薪。
1995年,除了给自己留点口粮,秦本成将近千斤苞谷背到几十公里外的走马场镇上,卖了800多元。加上自己的五保户款,他买回铁锤、钢钎、锄头和一点炸药。
他想发动村民一起修路,可没人响应,开始还有人嘲笑他。
“哪怕我只刨出一条毛毛路,以后你们再修路,也会方便很多啊。”秦本成没理会别人的嘲笑。他的手和肩经常被磨得血肉模糊,就扯一把草药,嚼碎后敷在伤口上继续干活……
前些年,乡上将秦本成所在的九树村8组列为高山移民整体搬迁对象。村民们认为他这下要休息了,可秦本成停不下来,“搬迁有个过程,要好些年,我修好路这些年大家也方便些。”
两年前,通往8组的公路终于可以通车。
第一辆沿这条路开进山的是辆长安小货车,是到山里收药材的。这天,秦本成用一双粗糙的大手在车上摸了又摸,不肯走开。十多年,再苦再累,他都没哭过,这时,他却流泪了,更坚定了修路的决心。
修了15年的路,共计约4公里长,可秦本成唯独没将路修到自己家门口,他的目标是让全组17户人家,一出门就能踏上他修的公路,“除了我,还有两户村民家门没通路,我不能停。”
修路是为了感恩
去年12月,乡上为九树村两名五保户修建了一幢新房,在九树村1组沿江公路旁。年前,另一名五保户就住进了新家,可村干部催了好多次,秦本成就不搬,仍住在他的破房子里。
村主任熊登高告诉记者:“他说还有两户村民家门没通路,他要等路修完了再搬。晓得他是为啥子哟。”
“没人帮他修路他也不怨谁。我知道他是为感恩,因为他被列为了五保户。”邻居秦从胜说。
难道仅仅因为被列为了五保户,就用15年的时间去感恩?
秦本成的理由真就有这么简单:“我一辈子没成家,穷了一辈子,以为就会这样穷死。可15年前,我被列为五保户,现在每年有2100元钱,看病吃药也不花钱了。我得对得起这些。”秦本成说,村民们对他都很好,谁家有好吃的,有他的一份;谁家有多的旧衣服,会送给他;谁家有多的劳动力,就来帮助他种庄稼。这些事在村民看来,都是力所能及的小事,但是秦本成却深刻地记在心里。他想过很多办法去回报,却不知从哪里下手,看到村里没公路不方便,便想到了修路。
15年来,民政部门发给他的所有五保户款,他全部投入修路了;打烂了多少根钢钎,他自己也数不清。
“反正除了种地,我也没事可做,不修路也是耍起。”秦本成憨厚地笑了:“那些钱我留着也是留着,既然没有了后顾之忧,留着干嘛?不如拿来修路,方便大家。还有,我给这条路取了个名字,叫‘感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