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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1-22 18:15:16
这篇文字是1989年8月的投稿,其实同题文章1986年曾在另一份报纸上发过,记不起内容有没有不同,只是86年那一稿是因为朋友关系才被载出,89年那一稿是自己的投稿,意义自有不同,同一题目在三年间写了两次,那种感触应该是很深刻的。 |
《十年灯》
少年时喜欢作画,而且特别喜欢夜半画,一个晚上可以洗三次颜色盘,有时白纸用光了,就用报纸来画,但说也奇怪,只要天边吐白,我的灵感就会随着夜退色,最后脑袋空空的,像个洗净了的颜色盘。
爸妈见女儿疯狂如此,怎不生气,爸爸有几回气冲冲地走过来,啪的一声把灯关掉,灯虽被关掉,这点心却一直亮着。
通宵作画的习惯,在入读护士学校那年戒了。说来惭愧,为了作画,吃过不少苦头,终于竟变了节,当起护士来。每次看见白色的制服,就有种出家的感觉,可是退尽了所有颜色,那点凡心反而越是显现。
还是护士学生的时候,宿舍的房间很小,人,三个五个挤在一起,迫得有点透不过气,那有地方让我开摊子作画呢?而且宿舍午夜便要关灯,灯关了,人就被迫要睡觉,画只能在梦中作了。
创作本来是很讲求个性的,但那几年,我跟其它护士学生,睡划一的床,盖划一的被,我有时想到坟场中排列整齐的坟墓,好像每个人头上都有个无形的十字架,我只好闭上眼睛双手压在胸前,努力感受自己的心跳。后来我也习惯了午夜关灯,心火虚悬在无边黑暗里,可以尽情空想,日子久了,反而不习惯四面墙的困局,入夜便关灯,然后亮起我的心。
可是空想还是止于空想,画具一直搁在家中,已没有勇气把它挖出来。两三年前,朋友聚头,还有人问我:为什么不再作画?为什么转行当护士?现在这些问句已绝迹了,因为在新朋友前很少提到这些旧事,旧时梦想已遗失,而且渐行渐远。
某日当夜更,从医院望出去,有一窗灯火,亮了一整晚,我想… …那可能是个诗人的阁楼,或者是个画家的工作室,从医院这边望过去,彷佛很远,想起来也快将十年了。
读自己写于多年前的文字,好像在读自己从过去寄来的信。听见喃喃絮语中的脆弱多情、迷惘无知… …于是开始给我的忘年女儿回信… … 我的忘年女儿: 什么是「画」呢?要开个什么摊子去画才叫「画」吗? 我觉得:「画」本是作者对天地间那美的感应,其实我可以不作画,作画只为让人看见你想的美,那就作吧!其实我有「画」,但不拘形式了!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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