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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1-18 21:56:43
“那只狼森森的尖牙在我的脖颈四周游转,我全身像陷入冰窟一样,等着它的利爪钳住我的脖子,然后让我瞬间毙命。”然而这一切并没有发生,相反,那只 狼旁边年轻一点的公狼在我的膝盖上轻轻蹭了下,而年老一点的狼则把我推翻在地,就在我倒下的那一瞬间,我伸出手来企图稳住身子,却无意中依在了那只我以为 要咬我的狼身上。
我的身子依在了它身上,而它却没有抽身撤走,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我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难以置信的对这只狼以及对它家族的爱,涌起了一股压抑不住的想成为它们一部分的念头。
我一个人在落基山(Rocky Mountains)流浪已经好几个月了,我在寻找狼,和狼交朋友。和狼呆在一起对我来说不是什么新鲜事。我曾暗自进入了达特孟尔(Dartmoor)野生动物公园的狼笼,暗自进入了位于美国爱达荷州(Idaho)的一个狼研究中心。
在和狼呆在一起的日子里,我学习它们的身体语言,了解它们的咆哮和呜咽意味着什么,了解它们的气味以及等级地位。要想成为狼家族的一员,你必须融入它们的社会秩序,而不是试图去统治它们。
怎样才能做到这一点呢,你必须在它们面前暴露你脆弱的喉咙区,表示你意在和平——就像我在那只大黑狼面前所做的一样。狼拥有杀戮的力量,然而,和人类不同,狼不到必须的时候不会进行杀戮。
在爱达荷州,我和生物学家一起工作,学习狼的行为和交流,这给我收获了很多科学的理论。
列维·霍尔特(Levi Holt)是爱达荷州狼研究中心的负责人。他相信狼群通过位于爱达荷和加拿大之间的通道进入了该区域,和那些笼养后来被释放了的动物生活在一起。我想看看对于从未见过人类的狼群来说,我的出现会不会受欢迎。
研究中心的生物学家并不赞同我进入崎岖的,无情的野生区。对这些生物学家来说,我是一位来自国外的,没有资格的特立独行之人。即使野外的狼没有杀死我,熊也会杀死我的。尽管如此,我进入野外时并没有带枪,收音机,睡袋或其它野外露宿设施。我想成为一只孤独的狼。
在英国军队服役的七年间,我曾受到了英国特别空群团(SAS)的训练,并得到了一个监狱自由进出卡:这是我和霍尔特会合的地点,如我要出去,必须在这个地点等他。
我没有想过我会在野外呆多长时间,因为我是孤身一人。我和霍尔特达成一致,我会在我们的会合地点不定期放上纸条信息,以告知霍尔特我在野外的情况。
在一个明亮的秋天,当落基山的风景让我想起了我在诺福克乡间的童年,我出发了。那时的落基山呈现出了一种浓烈的色调,深红色,橘黄色,金色的阳光照亮了森林。
在野外的前几个星期我感到十分吃惊:野外充满了各式的掠食者,天黑后我就不敢出去了。进入野外的前四天,我睡在了一棵树上。随着时间推移,我胆子开始大起来,并尝试着在白天探索这个野生的世界。我学会了设置基本的捕猎陷阱,并在我吃完的牛肉干储粮前逮到了一只野兔。
我在野外的饮食方式和狼一样:我吃生肉,生肉带来的能量能让我撑上两天。我的补充性食物是坚果和野莓。但我必须得不断的品尝这些坚果和野莓以免中毒。
几个星期过去了,我也给自己设立了一条探索路线,并找到了一个我能安心休息的地方。之后的四天,暴雨一直在四周肆虐。我感到厌倦,心情低沉。好在我在英国特别空勤团的训练起到了作用,我想起了保持积极的思维是多么的重要。
在我进入野生世界的四个月后我见到了第一只狼。当时我正沿着一条小路走下去,一只体型巨大的黑色的狼从离我一百五十码的前方穿过了小路。它迅速的停了下来,它直勾勾的看着我,双眼放着让人心寒的黄光,随后它走入森林消失了。
之后,我在这条小道几英里远的地方设立了另外一个安全的栖息地。这个栖息地的位置很好,后面是一块巨大的岩石,前面的风景则一收眼底。虽然我从没有在这个栖息地一口气舒心的睡上几个小时,但打个小盹还是可以的。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我与那只首次邂逅的狼相遇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我还看到了其它的狼。每一次和它们相遇,它们都会向我靠近,在我面前露出牙齿,并不 断的嗅来嗅去。好几次,我和它们相互嚎叫。最后,我终于知道这个地方有五只狼,一只领头的母狼,两只老狼,一只年轻的公狼和母狼。年轻的公狼和母狼是双胞胎。
在一只老公狼走丢后,我决定渗入到这个狼家族,笨拙的跟随着他们。其余三只狼很友好,唯独那只统治的母狼对我表露出了敌意,一再向我咆哮以警示我走开。它露出了她的森牙,发出低沉的吼声,随后走入森林消失了,其余三只狼毕恭毕敬的跟在了她的后面。
一个半星期之后,当我坐在一块石头上的时候,老公狼和小狼向我走了过来。而母狼则呆在后面。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两个星期。
我继续和除领头狼之外的三只狼接触。我和它们之间的联系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增强了。在某些方面,它们和我见到的笼养狼有相同之处。它们使用的语言是一样的。只不过野生狼更加强壮,对任何一种声音和气味的警觉程度都比笼养的狼要高。
在抢食的狼群。
一只充满警觉的狼。
它们和我尽情的玩耍,就像和狼家族中的其它成员一样。我的连身外套集合了所有的功能,严丝缝合,这却不能保护我免受它们爪子的伤害。它们爪子具有的力量足能够撕碎骨头,在这样的爪子下,我的身上布满了抓痕和瘀伤。
有一天早上,我在休息的时候,包括领头狼在内的四只狼在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再次出现了。和往常一样,它们朝我走来时,我放低了我的身子,这次那只领头的母狼也过来对我表示了欢迎。
突然,那只大公狼向我闯了过来,在它身体重量的冲击下,我倒在了地上。领头的母狼在离我脸三英寸的地方咆哮着。
我甚至能感受到母狼温暖的呼吸,她的嘴唇从她牙齿的右后方举了起来。我躺在地上,显得很无助:除了顺其自然外,我别无选择。这可能是我生命中最漫长的两到三分钟。然而,它没有伤害我,我毫发无损。她放开了我,我意识到狼群对我的训练完成了。
这件事并没有改变那只领头母狼对我的态度,然而却急剧的改变了我的观点。母狼可以很轻易的就杀死我,但她却没有那样做。现在我把领头母狼当作是一个不留情面的姑妈:博学,受到尊敬,却总是坏脾气。
每天晚上我都在做着思想斗争,我是否该离开狼家族。后来,我开始感觉到和它们呆在一起更安全。虽然如此,每天晚上当黑暗降临时我会离开狼群,直到黎明时才返回。
有一天晚上,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狼家族的每个成员都饱餐了一顿,领头的母狼也放松了不少。我决定留下来。
由于害怕和兴奋我并没有入睡。狼家族的成员却酣然入梦,一直到第二天早晨。年轻的公狼睡在了我旁边,我能听到它的呼吸,感受到它在睡梦中的抽搐。第二天早晨我很得意,因为我知道我被狼家族接纳为成员了。
第二天早晨的最先几个时辰里,它们离开了。我努力跟着它们,之后它们走进了树林,在黑暗中我看不见它们,它们消失了。我感到沮丧,并走回到了和它们睡觉的地方。
许多个星期之后,它们再次露面了。年轻的母狼甚至给我带来了一支赤鹿的腿。由于我捕猎野兔已达数月之久,这支鹿腿的味道对我来说十分不错,尽管鹿腿是生的。接下来的几个星期,它们会丢下我去狩猎,回来的时候,它们总会带给我一些猎物。
故事讲到这,我在野外的时间已超过十八个月了。冬天又来了。这意味着更多的困难,好处是我能以我的步伐跟上狼家族。最后,我知道了在它们离开我的日子里它们所去的地方。
它们离开我的那天,我跟了上去。它们的步伐比平常要慢,似乎是在等我。在走了大约15英里之后,我们来到了一处陡峭的,长满了树木的山坡。山坡下一条河流穿越而过。
在下雪之前,我们抵达了目的地。空气中弥漫了松针的气味。我猜测狼家族冬天的时候会住在这儿,或者这儿可能是狼家族产下小狼的地方。在这个基地,每当出去狩猎时,它们不允许我跟踪,但我从不缺食物。事实上,它们带给我的食物比我自己捕获的要好。
狼家族进入了生产季节,突然之间,狼群中的公狼开始向领头的母狼证明它们可以和母狼进行交配。这之后,它们又消失了一个半星期。它们返回的时候显得很放松,平静。领头狼也很放松,很显然她的心思放在了其它事上。
生活回到了正轨,狼家族食物充足,狼家族会把一些食物藏在河岸,那里泥土可以当作防腐剂使用。它们很可能知道随着领头母狼进入分娩期,它们会失去这位捕猎好手。
狼的怀孕期是63天,随着第二个月月末的临近,母狼明显怀上小狼了。母狼在我们上面的一个小岗子上挖了一个窝。这是她分娩的地方。
领头母狼最后出现时,她消瘦了一些,很明显她正处于哺乳区。她不断的追逐着我们,对食物充满了狂热。有时候她会去到河边吃上一点食物,然后她会跑上山来,接着再回到她的窝里。
在一个充满了魔力的早晨,她出现了,两个长满了黑毛的小家伙跟在她身后,跌跌撞撞走下山来,那是两只小狼崽。小狼躺在地上,露出它们的白色的小肚子,狼群中的成年狼则不断用鼻子爱抚着刚出生的小家伙。
小狼用它们针一样锋利的小牙齿不断的轻咬我的嘴,以示爱意,我意识到我能被这个家族接纳是多么的幸运。
小狼九周大的时候,它们的母亲和成年公狼出去狩猎了。和平常一样,我和年轻一点的公狼保护着狼窝。而年轻的母狼则在岗子上放哨。春天来了,天有点热。我需要水。
于是我向河流走去,年轻的公狼突然把我扑倒在地。我躺在地上,喘着气。公狼对这我咆哮,它露出了尖牙,眼光在燃烧。看起来就像要把我喉咙撕破一样。随后我被它逼到了一棵树的空树干里。每次我想移动时,它都会在空中挥舞爪子。我从没见过它这样,我开始害怕。
天色晚了下来,它的情绪改变了。它开始向着峡谷走去。走了几步之后,它停了下来,并不断向我回望:它想我跟上它。在路上,它停了下来,对着地上的划痕嗅了起来。这里有熊的痕迹,树皮上深深的凿孔是一只灰熊的爪子留下的:这是灰熊想开杀戒的标志。
事情不言而喻,年轻的公狼不想伤害我,事实上它救了我。
三周之后,当我跪在河流旁的时候,我看到了河水中我的倒影。我看起来很憔悴,深陷的眼圈,头发乱成一团,胡子丛生。我体重下降了很多,健康状况在恶化。除非我想死在荒野,不然我还是得回去。
第二天早晨,我离开了,没有任何仪式。再过了一星期我回到了和霍尔特的会合点。又等了二十四小时我才听到了汽车的声音。
霍尔特见到我的时候,他吓了一跳。他伸出胳膊来拥抱我,我却再也支持不住了,我崩溃了。过去的两年彻底改变了我。
霍尔特问我需要什么东西,我说需要蜂蜜糖,有人给我拿来了蜂蜜。我一路上不断的吃蜂蜜,足足吃了半罐子。两年多来我没有和别人说过话,我的方向感没了。对接下来的事情我印象模糊,只记得我被带到了一个附近的小镇,洗了个澡。
我花了很长时间才回复到正常的饮食习惯。我对垃圾食物,尤其是辣香肠比萨饼和冰淇淋充满了渴望。
从狼群返回后最困难的事情莫过于适应人类世界。我刚刚离开的世界是那么简单,那么平衡,我对狼的世界充满了归属感。那里没有欺骗,没有恶意,没有残酷,狼的世界里赡养家庭,确保家庭的安全就是一切:狼杀戮是为了进食,它们从不会滥杀。
回到家后,我所能做的就是改善笼养狼的生活。我获得了很多关于狼的知识,这些是我从单单观察狼的活动中所不能得到的。
我将会去Longleat Safari野生动物园工作,在那里我的工作很简单:记录狼的呼唤。我和动物园的工作人员一起改变了一群狼的习性以帮助它们产仔。这对生物学家和想保护自己牲畜的农夫来说是个好消息。
在波兰,我利用狼的嚎叫声阻止野生狼侵犯农庄,狼的嚎叫声告诉那些野狼,这块土地已经有了主人。
我觉得我所获得的东西给未来带来了希望。在Longleat获得成功后,许多野生动物园和动物园给我发来了邀请,希望从我这获得如何饲养笼养狼群的建议。
我感兴趣的地方是人类的世界和狼的世界相碰撞之处。我要为狼这种高贵的生物代言。我希望有一天,我们人类能从曾经和我们走在一起的动物身上学到关于生存,忠诚和家庭的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