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奶奶

 

     “野奶奶”呵呵，一想起这个词我就忍不住笑。所以今天我一定要说说这个词的来由。它是我大妈（伯父的爱人）告诉我的，所谓“野”可是个贬义词，比如“野老婆”“野孩子”，它与“家”相对立。不但不是出自“正统”而且还有“偷鸡摸狗”的意思。在大妈告诉我：“你爷爷给你找了个野奶奶“的时候，我那现已过世的亲爱的爷爷当时已84岁高龄了。而我的“家奶奶”当时已过世十多年了。

我爷爷那时倒是腰不弓背不驼，可是他拄着拐杖走路的时候，向前走两步就得向后退一步，颤微微的。后来我又听说了，那位“野奶奶”和爷爷差不多大，以前也是本村的姑娘，后来嫁倒邻村了。当年我的爷爷和奶奶是从很小就定亲的，可是爷爷年轻时反对过这门婚事，就是因为他要娶这位“野奶奶”，这事全村的爷爷辈的人都知道。

我的奶奶是一位很温柔的女人，这可是公认的，我也深有感触。她去世的时候我都有十八岁了，从小我就在爷爷奶奶那儿长大，我从来没见过奶奶生气，也从没听过她大声的说过话。她是得肠癌去世的，在床上躺了两年，都是爷爷服侍的，每天我都看见爷爷给她倒擦洗的血水，房间里为了防止异味都是点着檀香的。 奶奶去世时我回家，老远就看见爷爷失落落的坐在大门前，象被娘遗弃的孩子，见了我就说“你再也没奶奶了。”就老泪纵横。说真的从小到大我就那一次看见爷爷流泪了。然后我听见他好像在自言自语“我和你奶奶也算是白头偕老了，几十年一起过了，她竟然一个人先走了。”

至于后来怎么找的“野奶奶”，我听大妈说，有人看见我爷爷去了“野奶奶”家好几次了（指当年），野奶奶家还有老伴，我爷爷去他们家，他们还买菜当客待了，因为“野奶奶”对外人都是说我爷爷是她娘家的表哥。老实说爷爷当时的身体可很不好（事实也是那样，在不久的后来爷爷就去世了）。我当时就在想，包括现在还在想——倒底是什么样的爱情能穿越几十年的风沙依然有刻痕?试想我爷爷年轻时即使很爱他心中的姑娘，可他们之间的恋爱可能就是一个眼神，一句含蓄的话语。因为那是那么久那么久以前的事，而且他们住在到现在也还算是中国最偏僻的农村！

现在想想爷爷只所以敢在那么封闭的农村，去看看当年他心爱的姑娘，或许他就是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那个地方，那个姑娘实际上一生一世都在他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