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 念

去年的12月17日，父亲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这一年，一如往年，春天花开，冬日飘雪，却只家中少了一人。

    差不多每个傍晚，我依旧走在通往父母家的八分钟的小路上，还是那条路，有熙熙攘攘的学生，天好时总有一个老人木然的坐电线杆下，据说这老人一百多岁了。总是多看这老人几眼，有时想起，如果父亲也能活到这么老该有多好。

    不知不觉，春来了，某一日，忽见路旁的丁香发芽了，继而白花满枝，开得铺天盖地，我突然捂住了眼睛——是的，春去春回花谢花开，可父亲是真的不会回来了。

    悲伤，总是在霎那间、一个人、不经意的时候，突然降临。可能是在专注的切菜，可能正在行驶的途中。只那一瞬间，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人，一个称呼，一切的意志便都瓦解了，只任柔弱的泪尽情的流，然后轻轻擦去继续赶路。

    每周送儿子返校，都是校门口车流中停一下他匆匆下车，我要开出百十米前面掉头回来，再路过校门口的时候，总是放慢速度向门口望一眼——说不定儿子会落下什么东西或者还有什么事情刚才忘了，可是每一次，都是他早跑得连影子都不见了，我于是放心的走路，这时父亲的影子就会出现……

    去年暑假父亲打针那段时间，我每天开车来接送爸爸。每次送爸爸到家门前，在离楼门口最近的地方让爸爸下车然后再去停车，爸爸从不肯自己先进屋，即使雨中也总是打着伞眼看着我把车停好后才肯进屋。不管我们多大了，也不管我在这里几百次上千次的停过车，他还是不放心。爸爸雨中观望这一幕，常常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每每想到，都是泪水模糊了视线。

    这一年，大部分时间和老公分室而眠。他不知道，许多许多个夜晚，黑暗中，我都是平静地躺在床上，任泪水流淌。。。也许是太任性了，可也确实需要这样一点自由。不想影响他。他总说：再过半年，过一年，你就好了。这方面他有经验。

    时间不是治愈伤痛的良药，却是形成习惯的过程。没有了父亲已是事实，渐成习惯，现在，我能笑着在餐桌上说：这个，爸爸最爱吃了。

    去年，写了2MB的文字记录父亲最后这段日子。以为可以给自己一个交待，告别一种心情。其实不然。

    常常想，这个世界总的来说是公平的，你得到多少快乐幸福，一般要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至少要为有朝一日的失去付出等量的悲伤，既然生未带来，死亦不会带去，一切必重归于零。

    父亲曾给了我生命，培养我成长，我终生报答不完。现在无以回报，只有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