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雁”与“领头羊”

    看到几只蚂蚁在地上行走，我们很难把“网络”、“信息系统”这样的字眼与这种低级动物联系起来。但专家告诉我们，蚂蚁的活动一直处在一种相当精密、有效的智能化网络之中。事实上，蚂蚁在地上搬着或拖着食物行走的时候，每走一步既是在“布网”，也是在这个“网”上发布信息。蚂蚁每走一步，都会同时释放出一种气味（信息素）在路上。这首先方便它在把食物搬运回家后沿原路返回食物源继续搬运食物,更重要的是，由于它继续在这条路径上释放气味，这条路径上的气味就越来越浓，气味越浓，就表明这条路是一条连接食物源与蚁穴的最短的路，因为路径越短，就意味着它往返频率越高。很快，那些走冤枉路的蚂蚁都在被这条路的气味吸引过来，沿着这条最佳路径搬运食物。

一个优质的物流系统本质上是一套优质的信息系统，对沃尔玛的物流系统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这一点。沃尔玛的物流系统是以包括全球卫星定位系统在内的一整套精密的IT软硬件设备作支撑的，而蚂蚁这种通过自我优化而实现高效的物流系统，是凭着在长期进化过程中形成的“本能的信息化能力”建立起来的。

蚂蚁、蜜蜂等群居昆虫都能以集体的力量进行觅食、御敌、筑巢，科学家把这样的群体所表现出来的“智能”，称为“群集智能”（Swarm Intelligence），简称“集智”（SI）。汉语中，“情感智能”（Emotional Intelligence）常常被称为“情商”(EI)，“社交智能”（Social Intelligence）被称为“社交商”，我们也可以把“群集智能”称为“集商”。

“群集智能”现在已经成为专门的技术，它是一种研究“分布型自组织系统中的集体行为”的人工智能技术。这种智能技术已经被用于电信网络和企业管理方面。惠普公司的研究人员就把蚂蚁搬运食物中所表现出来的“集商”运用于电信网络，用软件智能体在网络上漫游并留下信息码，根据这些数码信息素来掌握流量情况，合理地安排通信路径，解决了线路的拥堵问题。美国西南航空公司也采用了类似模式来有效地安排货运路线，每年从中获利1000多万美元。

Eric Bonabeau 和Christopher Meyer在《集商：一种对于商业的全新思考方式》一书中指出，群集智能具有三个特点：灵活性、稳健性、自组织（“集体”很少需要监督或自上而下的控制），而前面两个特性在很大程度上也是来自第三个特性。这三个特征，恰恰就是21世纪的企业应该具备的三个特征，“未来的企业将是自组织、迅速适应环境变化的企业，是自我组织、迅速适应环境变化的企业。”简言之，未来企业的竞争力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它的“集商”的高低。

由“集商”和“自组织”，我们想到了用来指代领导者的两个常用的词：“领头羊”与“领头雁”。我们通常是在同等的意义上使用这两个词，但从“集商”的角度来看，这两个词大异其趣。羊群和雁阵在“组织结构”是适成对照的。动物学家已经指出，在一个雁阵中，“领头雁”的角色并不是固定的，一群大雁起飞时，哪只雁飞在前面是随机的。但所有的大雁要“解决”一个共同的问题：减少飞行中的空气阻力，节省精力，以完成漫长的旅程。一旦有哪只雁飞在前面，后面的大雁就根据它们对空气阻力的感知，按体力的强弱，各就各位（体力最弱的小雁排在最省力的位置），这样就自然而然地呈“人”字形排开，与此同时，大雁通过鸣叫，相互“沟通”，根据风向和每只雁的体力情况随时调整阵形和每只雁的位置（领头雁体力消耗最大，一段时间过后要由飞在后面的雁来替换）。这是一个典型的“自组织”过程，这个组织的领导力是一种典型的“分布式领导力”。

相反，羊群是一个由“中央控制式领导力”来维持的、非“自组织”的组织。领头羊的角色是固定的，同时它又是一个没有多大自主性的领导（它之上还有牧羊犬、牧羊人）。所有的羊挤在一起，磨磨蹭蹭，不知所之。它们咩咩乱叫，不是为了沟通信息，而是表达着它们的茫然和慌张，如果没有牧羊人和牧羊犬的驱赶，它们要么停止不走，要么随意乱窜。不用说，这是一个“集商”极低的组织，或者说是一个效率和效能极低的伪组织。

那么，你的企业是一个雁阵，还是一群羊？换言之，你是一只领头雁，还是一只领头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