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猫阿狗治天下[转帖]

翟东升
        问对问题很重要，解决问题时找对人也很重要。

        甲：我关心国家大事的方式主要是在网上顶帖子，当前的对外战略是大家讨论得最热烈的话题，也是我最喜欢看的。经常有帖子批评咱们的政策太保守，什么事情都不愿意出头。

        乙：网上的言论存在很大的特殊性，一是网络表达的匿名效应导致观点相对容易走极端；二是网络言论的选择性，因为假如一个帖子说了半天都是论证与歌颂而不是批判或质疑，那么甚至没有存在的必要。所以，网络上意见的分布比率根本不能反应实际的主流观点。

        甲：那你怎么看现在比较热的台湾问题和瓦努阿鲁外交斗争呢？

        乙：国家战略背景复杂，不能凭一些道听途说、一知半解得出结论。今日姑且学古人设譬说理吧。古人云：治大国如烹小鲜。我却觉得治天下如治猫狗。

        甲：此话怎讲？

        乙：关于狗的故事是这样的：有一个外乡人在路口看见一位朴实的老人，想上前问路，但旁边却有一条呲牙咧嘴的狗，所以远远地问：“你的狗咬人吗？”老人回答：“我的狗不咬人。”外乡人放心了，走近老人，没想到那条狗毫不客气地扑上来咬他。他问老人：“你不是说你的狗不咬人吗？”老人回答：“但这不是我的狗呀！”

        甲：倒霉的家伙！你这个故事要说明什么？

        乙：这说明，问对问题很重要。

        甲：外乡人被咬，就是因为问错了问题。你在暗示网上的言论都问错了问题？

        乙：网上的许多意见，常常是在讨论一些错误的问题，或者根本就没有明确的问题意识。在台湾问题上，要想有正确的判断和见解，问对问题很重要。在我们讨论手段之前，应当先明确我们的目的，因为手段必须与目的相称。目前我们国家的发展阶段、国际力量的对比以及其他许多因素都要求我们在现阶段追求的合理目标是“阻独”。

        甲：小平同志说经济建设是根本性的大战略目的，其他的诉求也应当适应这个根本，这是毫无疑问的。但为什么要把“阻独”与“促统”分开说呢？

        乙：这两部分其实存在很大差别。套用西方战略哲学的概念，前者是一个有限目标，即维持现状；而后者却是“绝对”性的目标。在现实的策略考虑上，这两个目的所对应的手段有时是自相矛盾的。

        甲：我明白了。兵法云：攻则有余，守则不足。现实条件决定我们应当追求一个有限的目的。但保持现状也不容易呀，对付台独难道靠劝说警告就能解决问题吗？

        乙：那我不妨再讲讲养猫的故事吧。我养的猫很规矩，大小便都在阳台的专用纸盒里，这部分是因为猫的天性，部分是因为我管教有方。

        甲：我也养猫，我的办法是一旦发现猫在屋里大小便，就拎着它的耳朵让它闻自己的“杰作”，然后毫不留情地加以训斥。假如它又犯了同样的错误，除了训斥之外，还需要加倍惩罚。这样的严肃沟通才能保证人和猫在一个狭小的空间中长期相处。

        乙：不过，当大猫生了小猫之后，问题就来了。几只小猫每天在床底下、沙发底下乱窜，尽管加以引导，但也难免某一只在兴奋和内急之余将我的训导抛诸脑后。问题是很难判断是哪只小猫干的坏事，所以不好惩罚。

        甲：看来只好把它们全部拎过来揍一顿了。

        乙：不加区别地打击一大片，不但成本很高，而且有时可能适得其反。我的困难在于区别，那么就把老猫抓来，让它闻闻它儿女的杰作，然后揍一顿。

        甲：对呀，老猫可以区别是谁干的，可以对那只小猫进行帮助教育。这法子灵吗？你见过老猫怎么教育小猫吗？

        乙：它们母子的沟通总是超越了我的观察范围和理解能力之外。但小猫换了一窝又一窝，这个办法总是管用。精髓就在于在你鞭长莫及的时候，让能够得着的人去处理。不恰当地借用利德尔·哈特的概念，这也是“间接战略”。现实中，我们也有很多鞭长莫及之处。在有些问题上尽管够得着，但是力量不够或者成本太高，所以不如充分利用上述的治猫之道。

        甲：对，前一阵瓦努阿鲁外交问题的处理上，据说中国借助澳大利亚等国来对瓦施加压力。我看国外媒体这样报道和分析，而且好像的确有点用。

        乙：这只是外电的分析，具体细节我不清楚，假如真是我们有意为之，那倒是揍猫策略的最佳注脚。又如我们借助美国的力量来遏制台独。台独势力之所以嚣张，关键是觉得有美国的军事力量保护它。美国的利益在于维持现状，所以在反对改变现状这一点上反而与我们有共同立场。

        甲：这就是为什么小布什如今反复对台施压的原因了。反过来看，美国人也在利用我们来处理朝核危机。

        乙：现实正是如此犬牙交错。问对问题重要，解决问题时找对人也很重要。我们追求的是有限目的，通过有限而间接的外交手段来达到目的，是首选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