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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0-07 12:59:41

 

2008-10-07 11:03:30 来源: (厦门) 
  •   “我决不反对现在政权,在宣统三年时就在瑞士读过资本论原文。但我认为不能先存马列主义的见解,再研究学术。我要请的人,要带的徒弟都要有自由思想,独立精神。允许中古史研究所不宗奉马列主义,并不学习政治。不止我一人要如此,我要全部的人都如此。”

陈寅恪的代价

作者:苏小和

在学术界,陈寅恪几乎是受各个派别共同拥戴的大师级人物,我个人在读书的过程中,对他的风范赞叹不已。但有一个问题我想谨慎的提出,即当年国民党败退台湾之际,为什么陈寅恪不随同赴台,反而坚定的留在了大陆?陈留在大陆,给他的晚上生活和学术活动造成了怎样的影响?

现在可以看到的醒目史实,是1953年中期中共的科学院打算调动陈到北京任职。以陈的学术风骨,他不去在情理之中。12月1日,为了给不去北京到任一个理由,陈寅恪口述,其弟子汪篯记录了他的《对科学院的答复》。

今录其全文如下:

我的思想,我的主张完全见于我所写的王国维纪念碑中。王国维死后,学生刘节等请我撰文纪念。当时正值国民党统一时,立碑时间有年月可查。在当时,清华校长是罗家伦,是二陈(CC)派去的,众所周知。我当时是清华研究院导师,认为王国维是近世学术界最主要的人物,故撰文来昭示天下后世研究学问的人。特别是研究史学的人。我认为研究学术,最主要的是要具有自由的意志和独立的精神。所以我说‘士子读书治学,盖将以脱心志于俗谛之桎梏’。‘俗谛’在当时即指三民主义而言。必须脱掉‘俗谛之桎梏’,真理才能发挥,受‘俗谛之桎梏’,没有自由思想,没有独立精神,即不能发扬真理,即不能研究学术。学说有无错误,这是可以商量的,我对于王国维即是如此。王国维的学说中,也有错的,如关于蒙古史上的一些问题,我认为就可以商量。我的学说也有错误,也可以商量,个人间的争吵不必芥蒂。我、你都应该如此。我写王国维诗,中间骂了梁任公,给梁任公看,梁任公只笑了笑,不以为芥蒂。我对胡适也骂过。但对于独立精神,自由思想,我认为是最重要的,所以我说‘惟此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历千万祀,与天壤而同久,共三光而永光’。我认为王国维之死,不关与罗振玉的恩怨,不关满清之灭亡,其一死乃以见独立自由之意志。独立精神和自由意志是必须争的,且须以生死力争。正如词文所示,‘思想而不自由,毋宁死耳。斯古今仁贤所同殉之精义,其岂庸鄙之敢望’。一切都是小事,惟此是大事。碑文中所持之宗旨,至今并未改易。”????

我决不反对现在政权,在宣统三年时就在瑞士读过资本论原文。但我认为不能先存马列主义的见解,再研究学术。我要请的人,要带的徒弟都要有自由思想,独立精神。不是这样,即不是我的学生。你以前的看法是否和我相同我不知道,但现在不同了,你已不是我的学生了,所有周一良也好,王永兴也好,从我之说即是我的学生。否则即不是,将来我要带徒弟也是如此。

因此,我提出第一条:“允许中古史研究所不宗奉马列主义,并不学习政治。”其意就在不要有桎梏,不要先有马列主义的见解,再研究学术,也不要学政治。不止我一人要如此,我要全部的人都如此。我从来不谈政治,与政治决无连涉,和任何党派没有关系。怎样调查也只是这样。

因此,我又提出第二条:“请毛公或刘公给一允许证明书,以作挡箭牌。”其意是毛公是政府最高当局,刘少奇是党的最高负责人。我认为最高当局也应和我有同样的看法,应从我说。否则,就不谈学术研究。

至如实际情形,则一动不如一静,我提出的条件,科学院接受也不好,不接受也不好。两难。我在广州很安静,做我的研究工作,无此两难。去北京则有此两难。动也有困难。我自己身体不好。患上高血压,太太又病,心脏扩大,昨天还吐血。

你要把我的意见不多也不少地带到科学院。碑文你带去给郭沫若看。郭沫若在日本曾看到我的王国维诗。碑是否还在,我不知道。如果做得不好,可以打掉,请郭沫若做,也行更好。郭沫若是甲骨文专家,是“四堂”之一,也许更懂得王国维的学说。那么我就做韩愈,郭沫若就做段文昌,如果有人再做诗,他就做李商隐也很好。我的碑文已流传出去,不会埋没。”

这封信是关于中国科学院邀请陈寅恪担任一所所长一职的答复。1953年10月中国科学院准备设立三个历史研究所,这三个所以及所长的名单为,一所(上古史研究所)所长郭沫若,二所(中古史研究所)所长陈寅恪,三所(近代史研究所)所长范文澜。

与陈寅恪不同的是,郭沫若和范文澜当时是激动的到任。后来我们看到,郭成了文化的笑柄,范文澜的历史研究到今天已经没有价值,只有未到任的陈寅恪到死都保持了知识分子的气节。

问题是,陈寅恪对气节的坚持,是有代价的。首先是他一直蜗居在广州,这段人生中最后的时光,陈以一种彻底龟缩的状态,守着自己的心灵慢满过完。全国一片斗争之声,他的学术工作也只能彻底收缩,陈晚年缺少系统成果,就是这种收缩的显然证明。

让人不愿意面对的另一个事实是,陈寅恪的死亡细节也成为他主动留守大陆的代价。梁宗岱的夫人在《宗岱和我》一书中记载:“那时候,挨整的人及其家属都特别害怕高音喇叭,一听到高音喇叭声,就颤颤兢兢,因为红卫兵经常用高音喇叭通知开会,点人出来批斗游行;而出去一次也就是小死一场。历史系一级教师陈寅恪双目失明,他胆子小,一听见喇叭里喊他的名字,就浑身发抖,尿湿裤子。就这样,终于给吓死了。”一代大师如此卑微、屈辱的离开人间,让人唏嘘。如果当初他接受国民党的邀请去台湾,或者移居香港,我想大师的死亡仪式应该是能保持起码的尊严的。

相比之下,其他同时代的一些学者,由于时间和地点的原因,就有尊严得多。傅斯年是在1950年12月20日因突发脑溢血死在演讲台上的,虽然年仅54岁,但由于当时意识形态灾难还没有全面兴起,他也算是享受了哀荣。胡适死在1962年6月24日,当时他在台湾中央研究院一次酒会上,心脏病突然发作,就此离开人间,国民党给予了胡适极高的葬礼待遇。

(本文来源:台海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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