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變她，會否成為伊索寓言中的蝙蝠，既被他們嗤之以鼻，復被她們拒於門外？真難講。
今日(2010.08.09)閱報，知道香港將要打一場官司，控辯雙方分別是想跟男友「拉埋天窗」，卻因出世紙上的性別仍是男性而被拒絕的Ｗ，以及要捍衛《婚姻條例》的港府。
雖然不是這個弱勢社群的一份子，可Z的休假也能理解箇中懊惱，當年初出茅廬，受命採訪一位已由女變男的性身份障礙症(Gender Identity Disorder)患者，看他雄糾糾氣昂昂的表現和談吐，除了天生骨架子較小，肩膀較窄以外，直教人覺得眼前人就是個男子漢。
講到變性人，大抵最多人聯想到的，是泰國的ladyboys，男兒出身的美眉，嬌艷欲滴，比女生更要動人。不過，想來絕大部份人都是抱著獵奇性質吧，從歌舞表演的現場，到完場後付款拍照，塞錢進胸罩以求驗明正身，都可以感受得到。但其實還有那沉默的一群，是由女變男的。他們要接受的變性手術，是最複雜和高難度，要捱過的身體痛苦和時間漫長，非一般人能夠理解。
我見過的那一個他，正是如此，除了切除乳房和女性生殖器官，還要一步一步，以患者本人的手腳組織製成假陽具。他執意做個男人，理所當然地要求男人的雄姿，例如站立小便，於是，他面對的矯型手術，升級為最複雜的一種，要出動顯微外科手術，移植皮瓣，在假陽具內造一條小便用的管。
在當年接受變性手術的患者當中，他可能是表現最勇猛的一位，就連主診醫生袁維昌醫生(當年與今日，執刀的仍是袁醫生)都表示佩服。但當面問他，他理所當然地說：「男人來的嘛，難道連丁點痛都捱不了嗎？」、「手手腳腳都已捱了多刀，手上留疤有啥問題？男人又不需要光滑幼嫩！」、「做男人，當然是要做個徹底的男人啦！」
Z的休假覺得面前這位，比男人更man，甚至還帶點大男人主義呢。只有說到一句話令我不明白，就是：「我真搞不懂那些男人，明明好端端的是個大男人，卻居然走去變性做女人！唉，真是！」Z的休假雖然感到他話中的無奈與嘆息，可又覺得不合邏輯嘛，到底是小孩心性，當時有碗話碗，直話直說：「其實，她們不也跟你一樣囉，因為進入了一個不對的身體，心理蠻大負擔。也得像你一樣，要付出好大勇氣去更正呢！」記得他當時好像沒有答話，只是搖頭。
多年後回想，不知那個他如今怎樣了？是否已成家立室，有自己的女人，自己的家？只是每一回想起他不算魁梧，沒有六塊腹肌，但偏窄的肩膀，卻能挑起人生巨浪，彷彿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男兒身，想來就是這個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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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Z的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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