譜辛棄疾《水龍吟（舉頭西北浮雲）》為粵語歌後記

 

 

　　想譜辛棄疾的名篇《水龍吟．過南劍雙溪樓》，已是想了很久，惜一直開不了筆，或者說是不知如何措手。至早前才終有突破，想到第一韻「舉頭西北浮雲，倚天萬里須長劍」的可行譜法，這樣才正式開始譜曲的工作。

 

　　以筆者的說法，宋詞一般而言都不是「宜譜詞」，所謂「宜譜詞」，意指「宜於譜成粵語流行歌調的詞章」，詞的字數越多，越不可能是「宜譜詞」，依此看，《水龍吟．過南劍雙溪樓》也不可能是「宜譜詞」，硬是要譜，結構會因而變得鬆散，只能借用粵樂創作某些常用手法來彌補一下，使各樂句之間多一點呼應。或者說，這樣較鬆散的結構，乃是相類於中國畫的散點透視結構，讓觀賞者步移景換，別是一種情趣。

 

　　譜詞時是努力依詞意，比如「我覺山高，潭空水冷，月明星淡」一韻，按詞的格律是三個四字句，但小弟的理解是：「我覺：山高、潭空、水冷、月明、星淡」是五個意象的並列，製造一種空寂冷峭的境界（辛棄疾看來還刻意以開口的「冷」叶閉口的「淡」，詞的上一韻的「見」、「焰」亦是這種情況），為此，用了不少兩拍或更長的音符來配合，以求營造一份空疏感，而這也可跟之前音符較密集的樂句形成對比。又如「千古興亡，百年悲笑，一時登覽」一韻，詞意上是時間的漸次縮短，「千古」→「百年」→「一時」，於是想到以樂句長短來對應，「千古興亡」長三小節，「百年悲笑」長兩小節，「一時登覽」則一小節都不夠。

 

　　此外，起句「舉頭西北浮雲」與末句「繫斜陽纜」，「浮～雲」譜的音是mi la so，「斜陽～纜」譜的音是mi mi la so，以此求取首尾想應的效果。或問：雲是陽平聲，纜是陽去聲，總有一個「唔啱音」吧？實際上，都可以唱得「啱音」的。粵曲中的微調法，就是嫌兩個相連的陽平聲字配以同一高度的音太平太板，總要把其中一個略調低些，已成慣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