粵語歌文化歷史研究者,喜歡鑽研文字與音樂的創作,也喜愛數學與棋藝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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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25 09:34:01
今天是黃霑去世十周年紀念的正日,可是這一年來,紀念黃霑的活動不算多,也不感盛大,甚至遠遠不如年前的林振強。
尤其感慨的是,最新的一部黃飛鴻電影,主題曲雖叫《將軍令》,卻沒有一點港人慣聽的傳統樂曲《將軍令》的縱影,而且還是由五月天來唱的國語歌。當占士邦還是那個片頭,《職業特工隊》還是那首片頭音樂,黃飛鴻卻沒有了傳統《將軍令》旋律,那歌詞縱使如何有意思,感情上委實接受不了!
香港的流行音樂文化處於嚴冬,像當年黃霑那一輩人創造的佳作,彷彿都失卻光彩,甚至像已被厚雪埋掉。如此光景下紀念黃霑,份外覺得神傷──說是「男兒當自強」,但香港粵語音樂如何自強?
十年來,寫過幾次紀念黃霑的文字,但幾乎每一次都不願談他的歌詞作品,因為主流印象就只把他描述成是個詞人,可是他實實在在的還是個音樂家作曲家,吹得不錯的口琴,寫得出很精彩的歌調,甚至也能搞電影配樂。這是他跟同期的填詞人如鄭國江、黎彼得、盧國沾很不同之處。所以,筆者情願多談他的音樂創作與表現,
今日,這篇文字,還是情願多談他的音樂,他曾創造的音樂傳奇。
說黃霑是作曲家,但比起顧嘉煇、黎小田、周啟生、倫永亮等人,卻並不能算是真正的作曲家(抑或是我們對作曲家的定義太窄了?比如呂文成、梁以忠等人算不算作曲家?)因為他們都懂配器,能編寫樂譜給大樂隊演奏,而黃霑是欠缺這種修為的。
然而在流行音樂領域之中,懂得寫精妙旋律,往往更重要。今時今日香港流行音樂衰弱,一大原因應是由於編曲強而旋律過弱,新世紀以來,能夠使人印象難忘的歌調,委實不多。
五年前,筆者在一篇紀念黃霑的文章上同時發表了一首七絕:「吞吐風雷奇境開,悠悠輕送晚風來。一聲滄海還誰笑?何日重生此鬼才?」當中提到他寫詞的《萬水千山縱橫》,提到他包辦詞曲的《晚風》、《滄海一聲笑》,都是他的出類拔萃的代表作。
為何特別提到《晚風》和《滄海一聲笑》?只緣這兩首歌曲是很好地代表了黃霑的歌曲旋律創作取向與特色。擅寫中國風味音調,此其一;旋律喜歡短短地一段過,此其二;簡單易記易上口卻同時動聽感人;此其三。
五年前,已覺得兼具這三大強項的香港音樂人已甚難覓,是以當時有「一聲滄海還誰笑?」之感慨一問。再過五年後的今天,情況從未轉變過,只有更行更遠。所以,今天的合拍片黃飛鴻,主題曲是選擇遠去台灣請隊當紅的樂隊唱,中國風味幾至於無,絕非問題。
似乎,縱如拙詩所言,可以「重生此鬼才」,也將不大可能為這個鄙棄中國風味歌調的流行世道所用。今夜只好重聽他包辦曲詞的《射鵰英雄傳》、《神鵰俠侶》(以上俱佳視時代之作品)、《舊夢不須記》(他坦承是偷取中國民歌《茉 莉 花》的樂句來寫成的)、《都是戲一場》(電影《刀馬旦》片頭片尾曲,國語,乃是將京曲《夜深沉》縮龍成寸,甚見功力)、《躲也躲不了》(電影《刀馬旦》插曲,國語)、《男兒當自強》(旋律是他改編的)、《滄海一聲笑》、《只記今朝笑》等等,緬懷一下這些看來難以再薪傳於現實世界的中國風味歌調。
按:本文於昨天發表在《信報》「影音地帶」版「詞說詞話」專欄,見報標題是「黃霑去世十周年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