粵語歌文化歷史研究者,喜歡鑽研文字與音樂的創作,也喜愛數學與棋藝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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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06 07:28:16
上世紀的二、三十年代,粵劇裡的音樂拍和加進了不少西洋樂器,色士風亦是其一。而第一個把色士風帶進粵劇音樂裡的,乃是林兆鎏。
林兆鎏(一九一七 ── 一九七九)自小就得到機會學吹色士風,據他在七七年接受香港電台第五台的訪問時憶述,幼時在一所天主教人士辦的香港仔兒童工藝院學音樂,學的就是色士風,音
林兆鎏十多歲起便展開其音樂生涯,並因緣際會的把色士風帶進粵劇音樂裡。最初,他是在業餘音樂社裡玩音樂的,比如銀星音樂社及東方體育會音樂部。
據陳倉榖在《星島晚報》寫的連載「香港娛樂業談薈」中的第十二章「怡情絲竹且消閒」(刊於一九五七年八月)所記,銀星音樂社是戰前六大播音團體之一,由劉希文所組織,團裡的音樂好手還有鍾僑生、甘時雨、鄭雨鳴、林道生等。同是陳氏所記,東方體育會音樂部,也是播音團體中陣容鼎盛者之一,在香港電台播出的機會也較多。該音樂部最初由李欽主持,繼之者有湯偉權、侯澄滔(此君亦是著名的足球健將)、陳徽韓等。
在業餘音樂社玩得多了,林兆鎏的出色的色士風技藝,深受同道樂人欣賞,並得到機會與呂文成、何大傻等著名音樂家一起玩音樂,再後來更獲邀加入和聲唱片公司。
在林兆鎏四十多年的音樂生涯裡,可說是幾乎所有八和會館的老倌都曾合作過。比如薛覺先、馬師曾、新馬師曾、任劍輝、白雪仙、白玉堂、譚蘭卿、紅線女等等。事實上,在戰後一段時期,林兆鎏曾跟薛覺先去上海演出,也曾隨「花錦繡」的譚蘭卿往廣州演出了半年,足跡並不限於香港。林氏追隨任白的時間甚長,從新青劇團到仙鳳鳴,他都有參與其事。據林兆鎏那次訪問所憶述,仙鳳鳴裡多部名劇如《紅樓夢》、《琵琶記》、《販馬記》、《牡丹亭驚夢》,其中有許多小曲的曲調都是出自他的手筆的。
林兆鎏為人仗義,當年八和會館音樂部初組,在找人捐獻籌建方面付出的力量甚巨。其後的一九五三年,他與劉兆榮、黃滔等成立「兆兆音樂社」(又名「雙兆」),為發揚和培育粵劇的歌樂人才作出不少貢獻。據知,文千歲、南鳳、林家儀、陳蘭馨等俱曾師事林兆鎏。
在音樂圈裡,林兆鎏與王粵生是結拜兄弟,二人在音樂創作上常有切磋,只是,王氏的作品現時已有很好的整理,林氏的作品,卻乏人勾沉整編,有大量散佚之虞。事實上,個別作品,像《雪中燕》這首《帝女花》裡的著名小曲,亦有說其實是林兆鎏的作品,而不是王粵生的。到底是或不是,很需要在學術上作嚴謹的考證。另有一首《洛水夢會》,也未能搞清楚是林兆鎏還是王粵生的作品。說起來,那時音樂人寫的小曲,多不予署名,甚或讓大家視為「生聖人」便算,這真是一個比較壞的傳統,對創作者的心血很不尊重。
現在比較肯定是林兆鎏創作的小曲,有《別鶴怨》、《旗開得勝》、《晴天霹靂》、《撲仙令》(來自《帝女花》一劇)、《跨鳳乘龍》(來自《龍鳳爭掛帥》一劇)、《紅樓夢斷》、《人鬼戀》(來自《牡丹亭驚夢》一劇)等。
據筆者所注意到的,五十年代有幾部粵語片,林兆鎏都有參與片中的歌曲創作。比如一九五五年一月公映的《玉女香車》,片中的插曲《香車行》(白雪仙唱)和《甜心曲》(任劍輝、白雪仙唱),以及同年九月公映的《彩鳳入誰家》,兩首由白雪仙唱的插曲《一個心兒兩個郎》和《我係齊天大聖》,全部都是由吳一嘯寫詞,林兆鎏製譜的。筆者還知道,芳艷芬、任劍輝合演的電影《梁祝恨史》,林兆鎏也有為吳一嘯的詞作譜曲,包括「十八相送」裡的一段曲詞,以及另一插曲《蝶魂》。
林兆鎏也寫過一批粵語流行曲,是五十年代的事了。筆者手頭便有六首由林氏創作旋律的流行曲作品,相信並非全部。六首作品是:《天作之合》(胡文森詞,鄧慧珍唱)、《郎歸晚》(胡文森詞,白瑛唱)、《一往情深》(詞:周聰,唱:呂紅)、《似水年華》(詞:周聰,唱:呂紅)、《心上愛》(詞:王粵生,唱:林靜)、《永遠的愛》(詞:王粵生,唱:林靜)。這裡可以見到,林兆鎏與王粵生還合作起來,一個作曲,一個填詞。說起來,這其中的《永遠的愛》,音調上跟《檳城艷》略有相似之處,說不定是王與林誰受了誰的影響。
從這暫時能見得到的十來首作品,可知林兆鎏的音樂思路是很寬廣的,流行曲如《天作之合》使用三拍子來寫,《永遠的愛》更用上半音。但像電影《玉女香車》裡寫給任劍輝唱的《香車行》卻也是使用三拍子來寫的哩!又比方,長曲《別鶴怨》與短曲《撲仙令》,俱是以乙反調寫的,而且都寫得很精彩,顯見他雖是學西樂出身,但經過漫長的粵劇音樂演奏的薰陶,對傳統的粵曲粵樂韻味掌握得很到家!
按:本文得林兆鎏的千金
註:本文曾發表在《戲曲品味》2010年十一月號第一二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