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歡如夢》（結構篇）

　　

 

 

　　偶然端詳一下《九二黑玫瑰對黑玫瑰》的電影插曲《舊歡如夢》，發現它在歌詞的聲調安排上很有特色，故此雖是粵語長片式的「老套歌詞」，其安排聲調的手法，還是很值得一談。

 

　　《舊歡如夢》的曲式是ＡＢ型，然後整體重覆兩次。其實，Ａ、Ｂ兩段各四句旋律裡，有三句是完全相同的，換句話說，只有Ｂ段第一句與Ａ段第一句是相異的。這種旋律結構，讓我想起許多總是分成上下片的宋代詞牌，如《鷓鴣天》、《滿江紅》、《憶秦娥》、《念奴嬌》、《水調歌頭》等等，都是第二段起句作變化，但接着的句子的格律，卻完全與第一段一樣。

 

　　在歌詞方面，寫詞的龐秋華（已故，他亦是《女殺手》的詞曲作者）看來有意作下述的兩項安排：

 

　　甲

　　在Ａ段的第四句（末句）押仄聲韻，在Ｂ段的第四句（末句）押平聲韻。

 

　　乙

　　在第一、二次寫至Ｂ段的第三、四句時，都是七字句，但第三次（最後一次）寫至同一地方時，第三句卻變成八字句。

 

　　甲項的安排，先仄後平，可以讓歌曲有更強烈的終止感覺。其實，Ａ段的第四句與Ｂ段的第四句，旋律完全是一樣的，若論唱出來順口，韻腳應填陽去聲，但詞人總是在Ｂ段的末句押以陽平聲，寧願終止感強一些。

 

　　乙項的安排，在許多七字句後，突然來一句八字句，不但統一中見出變化，而且也有預示歌曲快將結束的作用，很符合音樂上的規律。

 

　　這樣的聲調安排，而今的詞人未必能用，一來，現在的曲子結構複雜得多，很少有像這種宋詞上下片結構的旋律了；二來，當今詞人喜歡一字一音，所以只能跟着旋律變化句子的長短，很少能有意識及主動地使句子的長短在統一中有變化。

 

 

附歌詞（紅字平韻，藍字仄韻）：

 

                當年相戀意中人　大家性情近

                早種愛根極親蜜　心心相印互信任

                月底花間相偎依　共喜有緣份

                恩愛百般願比翼　痴心一縷共訂盟

 

                喜逢知己倍精神　內心快樂無憾

                朝晚眷戀共歡聚　天天相見互慰問

                立心栽花花不香　重反惹愁恨

                只怨愛海起風波　一朝生變斷愛盟

 

                恩情於今化煙雲　未許再續情份

                空有愛絲萬千丈　可惜都已盡化恨

                枉拋相思枉痴戀　恨卿心太忍

                只有嘆息舊歡似夢八字句　早經消散莫再尋